官家赵煦差点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在他突然想起邓老太爷的嘱咐。他端坐在座位上,稳定了一下心绪后,问道:“那之前的和约是不是就此作废了?”
“回宋国皇帝陛下,和约照旧,仅废止岁币!”萧兀纳恭敬的说道。
赵煦一听呼吸不由得也急促起来,面色泛起一抹红晕,不过有冕旒半遮着他的脸,所以旁人也没瞧出什么异样。
“朕知道了,准奏!”
“外臣谢过宋国皇帝陛下圣恩!”萧兀纳再次对着赵煦深鞠一躬,然后倒退了两步挺直身子,斜眼给邓杰递了个眼神。
邓杰心领神会,手持勿板,上前说道:“臣启陛下,臣以为辽国通情达理,我大宋亦不可失了礼数。臣启陛下,今年在宋辽边境增设十处榷场!”
“准奏!”赵煦言简意赅,痛快的答应下来。
范祖禹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从萧兀纳答话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傻了,仅仅一天萧兀纳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等听到萧兀纳上奏官家废除岁币,他才猛地醒悟过来。这是阴谋!邓杰和萧兀纳早就串通好了,可恨的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跳进了邓杰的挖好的坑里面。
邓杰不是让北辽放弃增加岁币,而是直接让北辽主动废止了所有的岁币。这下全完了,不仅是房子要输给邓杰,自己也成了一个跳梁小丑,估计要不了几天全汴京都会传的沸沸扬扬。可怜自己这些年艰苦维持的名望,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范祖禹惊惧的看着邓杰,嘴唇不住的抖动,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邓老太爷谢恩后,微笑着退到范祖禹旁边,压低了嗓音取笑道:“范大夫要是没处居住,邓某可以为大夫介绍个好牙行!”
范祖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嘶哑着声音,低语道:“莫要欺人太甚了!”
邓杰嘴角一扬,轻呵一声:“我相信明天一早,朝堂上的事就会登载在京师所有的小报上!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就叫:范大夫名誉满天下,赔了房子又折望!”
范祖禹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颤抖着拿手指着邓杰,然后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倒在殿上。
大殿上顿时乱成一团,群臣急忙将晕倒的范祖禹围住,范纯仁高声疾呼:“太医,快叫太医!”
朝会在一片喧闹中结束,邓老太爷看着被抬出大殿的范祖禹,嘀咕道:“这老家伙是不是在玩碰瓷啊?!”
群臣散去,中书舍人刘安世急忙出宫到了司马光的府上求见。可司马光借口染病不宜见客并没有见他,而是让儿子司马康打发他走。
刘安世内心有些急躁,但司马光不见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将今日朝堂上的事诉说给司马康听,言语之中无不透露着对邓老太爷的忌惮。
司马康静静听着,面不改色。这些年司马光自知年事已高,为防止后继无人便尽心培养他,此时他的城府已然不比一些久经浮沉的老狐狸要差了。
等刘安世说完,司马康面色如水波澜不惊,他轻轻点了点头不做言语,只是躬身拱手送刘安世离开。
司马康回到书房,给正在写字的司马光行过礼,说道:“父亲,邓杰把岁币给废了。”
司马光提着笔手上不停,嘴里问道:“没惹出什么事来吧?”
“范大夫把宅邸输给了他,被气得在大殿上口吐鲜血。”司马康规规矩矩的站到书桌左边,瞧着司马光写字边说道。
“范祖禹这人还算不错,就是做事有些迂莽。”司马光将笔搁到笔山上,拿起放在一边手巾擦了擦手,“邓杰是不是让陛下增设榷场了?”
“是的。”司马康恭敬的答道,然后他问向司马光,“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司马光一指桌上的写的四个大字:“看看写的怎么样!”
司马康仔细端详后,点头赞叹:“不动如山。不错,父亲的字越来越精进了。”
司马光眉毛渐弯,点了点头,端起了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羊毛生意很大,萧兀纳此人也极为精明,北辽每年从中获利不会少于岁币的数目。
如果安排得当的话,这羊毛生意的利润部族酋长能得到,那些牧民也能分到一些。这可比单纯的岁币要好,岁币于民无关,但羊毛可以富民。”
司马康点头:“孩儿明白!”
司马光接着说道:“以我了解邓杰的性格,他做事务求全功。这北辽岁币的事情他办下来了,那馈赠给西夏的赏赐他肯定也不会放过的。”
“父亲是说我们可以利用西夏与北辽的利益矛盾?”司马康说道。
司马光脸上露出丝丝微笑,但却摇头道:“这是邓杰布下的局,用羊毛挑起辽夏之间的利益矛盾,使得两虎相争。”
“卞庄刺虎?”司马康喃喃道。
“是的,卞庄刺虎!邓杰的手段看上去很拙劣,实际上却异常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