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原本以为，罗伯特耐维尔会带走自己实验室里的设备和实验数据。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只带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行李箱。

箱子里，除了几本相册之外，全部都是……

书？

《圣经，《雷蒙盖顿，《便西拉的字母，……

一本本书，全部都是和中世纪之前，各种超自然传说有关的书籍。

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涉及到上帝、审判日、恶魔、灾难、巫术一类的传说。

一个好好的病毒学家，似乎有转而去钻研神学，或者说神秘学的趋势。

对于这件事，申屠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当看不见。

大西洋的海况远远不如太平洋那么平静，但在近海的区域，却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一艘游艇停在距离海岸线两三公里的位置，关掉了引擎，随波逐流地飘荡着。

外面一片漆黑，游艇内部却是灯火通明。

明亮的灯光下，申屠专心致志地将SH】拆卸成一个个零件，一丝不苟地做着保养。

而罗伯特耐维尔却是捧着一本《亚瑟王之死，全神贯注地读着。

申屠刚刚清理完枪管，抬起头看了罗伯特耐维尔一眼，对于这个“搭档”十分突兀地转变，显得有些无奈。

据说，牛顿、爱因斯坦等等，这些顶尖的科学家，到了晚年都开始放弃了科学，转而研究神学。

从身份上来讲，罗伯特耐维尔这个病毒学家，说成是科学研究者，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是不是每个研究科学的人，都会因为某件事的刺激，转而去研究神学？

申屠脑海中冒出这个疑惑，却是没有得到答案。

罗伯特耐维尔的转变暂且不提，申屠没有深究的心思，或者说，没那个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一整个白天过去，申屠的心情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一个疑惑在申屠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前一天的夜里，莉莉斯所表现出的，可怕到了极点的能力，要杀死自己绝对是轻而易举。

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个瞬间，申屠仍是心有余悸。

申屠不怕死，或者说，在成为一个雇佣兵，走上战场的时候，早就有了死亡的觉悟。

更何况，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不怕死是一回事，在敌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无力感，却是比死亡还难以接受。

但偏偏，她只是将申屠打晕了过去，整个过程中，罗伯特耐维尔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莉莉斯的存在。

申屠绝不相信，莉莉斯这么做只是出于无聊，或者好玩，随手为之。

出现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可怕的实力，却又不杀死自己，必然有她的目的。

莉莉斯的目的……

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

罗伯特耐维尔的声音忽然响起，将申屠惊醒。

“莉莉斯。”申屠的语气有些低沉，“我在想，她为什么放过我们。”

“莉莉斯一定有她的目的和计划。”

罗伯特耐维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申屠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发生了这么多乱七糟的事，申屠已经有些没有心思，继续伪装一个絮絮叨叨的话痨。

事实上，连申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自从莉莉斯出现之后，申屠的心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出现了问题。

沉默了许久，罗伯特耐维尔忽然开口，问道：“那么你呢？”

申屠楞了一下，有些弄不明白罗伯特耐维尔这个问题的意思。

罗伯特耐维尔看着申屠，认真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申屠沉默了片刻，嘴唇动了动，说道：“杀活尸。”

顿了顿，又像是强调一般，略微提高了音量：“杀光那些该死的家伙。”

罗伯特耐维尔不置可否，没有对申屠的回答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很多时候，没有回应，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申屠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和罗伯特耐维尔的合作，似乎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和上一个世界，申屠与福克斯之间，共同经历了生死，又有着共同利益，最终走到一起不同。

在这个世界，申屠和罗伯特耐维尔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互相扶持，仅仅只是因为两人找不到其它的同类，又有着活尸这个共同的敌人。

没有选择之下，才成为搭档，或者说同伴。

这样的关系，自然是不怎么靠得住。

某种程度上来讲，熟悉这个世界，又在技术方面很有一手的罗伯特耐维尔，对申屠的重要性不必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