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小鬼子怂了!鬼子撤了!”
看到原本气焰嚣张的鬼子灰溜溜撤回了山脚,阵地的中国官兵们都大声叫嚷了起来,之前苦苦支撑的二连官兵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都把枪收起来,别浪费子弹了!”官有浩放下重机枪,走出了机枪工事,对几个还紧张兮兮握着步枪的新兵喊道。
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之前追击日军冲出战壕的战士们也都重新回到了阵地,医务兵开始救治伤员,拼刺刀脱了力的官兵们三三两两坐在沾满鲜血的焦土,大口喘着粗气。
“呼~”有新兵直接躺在了战壕中,步枪丢在一边,长出了一口气。
齐恒靠在战壕,两支手肘撑着地,举起望远镜朝山下望去。如果没有支撑,他连望远镜都拿不稳了。
“齐营长?”满身是血的沈连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的右腿被弹片打了个通透的窟窿,刚刚才包扎好伤口。
齐恒听出了沈连长的声音,没有回头,“鬼子都撤回去了,这次他们损失不小,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我们伤亡也不小,这次多亏了齐营长你们的步兵炮,要是不打掉鬼子的重机枪,我那十多号人估计都得交代在那里。”沈连长抹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结果手心都被染红了。
“沈连长,你们连现在还有多少人?”齐恒问道。
“一排不清楚,二三排加起来还有五十一个能打。”沈连长有些心疼,打了一次反冲锋自己就少了半个排,死了不少过命的兄弟。
齐恒放下望远镜,拿起了手边的尉官军刀,看到官有浩也走了过来,齐恒嘱咐道:“把观察哨留下,其他人先撤下去吧,鬼子估计还要炮击。我来之前在营部后边搭了个临时的野战医务所,把伤员都送那边去。”
“好,”官有浩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后边大声命令道:“观察哨留下,其他人撤回隐蔽所,活着的都给医务兵搭把手!把伤员搬到后边去,营部那边有医务所!还有,把殉国的弟兄也搬回去,别一会叫鬼子的炮炸碎了!”
虽然营里弟兄们来自天南海北,平时聊天扯淡的时候各地口音齐阵,有时候还会因为哪里的饭好吃,哪里的姑娘好看这种无聊问题吵得面红耳赤。但说到底大家都是一起玩命的弟兄,这种过命的交情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几分。现在兄弟躺在地了,活着的自然要替战死的兄弟收尸,不让他们曝尸荒野是最基本的尊重了。
“二麻子哎,咱们在一个村种地的时候,你狗日的老惦记我妹子,当了兵也忘不掉,总说打完了鬼子就回去提亲,老子都同意了,可你狗日的连声大舅哥也不叫,现在好了,老子再也听不到咯……”
一个新兵肩扛着同村一起参军的战友,一边絮叨一边蹒跚着朝后边走去。
“没事,不用帮忙,我和这狗日的还有话没说完呢。”新兵谢绝了旁边人的帮助,晃了晃手里的半截大腿:“二麻子没看出来啊,你狗日的平时瘦的像麻杆一样,背起来还挺重,少了两条腿都挺重。你狗日的别怪大舅哥不帮你把零件收拾齐了啊,你那另一条腿实在是找不到了,大舅哥在这先给你赔个不是,等我也下去了,咱给你装条新腿……”
新兵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声。
回到隐蔽所,齐恒和程戈来不及歇口气,就招呼各连排长抓紧时间清点人数,营里的文书都被打发去统计阵亡官兵的信息了,齐恒不得不亲自拿着一个小笔记本记录还能作战的人数。
程戈是代理一连长,一连的情况之前就统计好了,所以程戈跑去了徐光辉那边,而齐恒此时站在二连的隐蔽所前,手里拿着钢笔。
“二连一排报告情况!”
“……”
“二连一排的人呢?”齐恒又问了一句。
“马排长?老马?”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脸黑的像锅底,人一多一乱就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了,二连长官有浩不得不也跟着喊了起来。
还是没人回答,直到二连副祝古盛从医务所匆匆赶来,才讲明情况:“马排长殉国了,一排就剩三个伤号,刚送到医务所里。”
“我知道了。”齐恒在笔记本记了几笔。
官有浩看着脑袋缠着纱布的祝古盛,忍着心中的痛苦转移了话题:“你脑袋怎么了,没啥事吧?”
“头盔被炸飞了,手榴弹弹片划破了头皮,命好。”
二连以一连之众,正面阻击日军两个加强小队的强攻,虽然在预备队的帮助下才彻底击退日军,但二连还是损失惨重。其中一排自排长以下大部殉国,仅存三人,二排伤亡三分之一,三排伤亡近半,全连仅存六十四人。
190师的沈连长统计好了自己部队的损失,听到齐恒的二连伤亡巨大,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齐营长,要不让你的二连先留在后面修整,下次让我们连守二连的防区。”
“沈连长,你们连损失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