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着的杨班长圆瞪着眼睛,躺在战壕里的小战士也圆瞪着眼睛,两双黑色的瞳孔对在了一起,有光泽的一边是满眼的难以置信,失去光泽的那一边还保留着之前的担忧和微微的惊恐。
“扑通!”
又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杨班长,他扭过头,看到另一个士兵也栽进了战壕里,胸前两个窟窿正在汩汩涌出鲜血。
他是杨班长手底下资格最老的老兵了,入伍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万家岭一战后,杨班长升了班长,这个老兵就隐隐成了班里的二把手,平时很有威信,只是缺了个副班长的名头而已。
“小鬼子!我X你x!”杨班长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捡起了自己遗落的步枪。
左手受伤使不劲,杨班长就跪在枪,用完好的右手用力拉动了枪栓,然后单手架着步枪,向冲锋的敌人射出了愤怒的子弹。
可是仅仅这样开了两枪,杨班长就和自己的战友一样,被行进射击的鬼子兵开枪击中,倒在了战壕里。
“哒哒哒!”
转移阵地的机枪手架好机枪匆忙开火,两条交叉的弹链将大步猛冲的日军步兵堪堪挡在了五十多米的距离。
“轰!轰!”
这边二连的机枪刚一响,日军的掷弹筒就像缠人的苍蝇一样追了过来,两枚榴弹炸的机枪阵地前面尘土飞扬,砂石四溅。
“机枪手!转移阵地!”
官有浩已经亲自提着枪爬到了前沿阵地,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班的预备队。看见前边的机枪叫鬼子掷弹筒给盯了,官有浩急忙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鬼子操作掷弹筒的技术和他们射击时的准头差不了多少,尤其是老兵,几乎两三发榴弹就能准确端掉几百米外的**机枪火力点。虽然刚刚鬼子的前两发榴弹没有命中目标,但根据官有浩的经验,如果机枪手不及时转移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两发榴弹十有**得把两个火力点连人带枪轰到天去。
“走走走!”
其中一个机枪组离官有浩比较近,机枪手也是老兵,连打光的弹匣都没来得及换就拎着枪蹲进了战壕里,猫腰朝备用火力点跑去。
但另一个机枪组离得太远了,在嘈杂的战场哪能听得到官有浩的呼喊声呢,机枪手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新的弹匣再次开火射击。
“轰轰!”
官有浩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两颗榴弹几乎同一时间飞向了各自的目标,其中一颗精准的落进了官有浩附近那个刚刚撤空的火力点里,飞溅的弹片给充当掩体的沙包来了个开膛破肚,好在没有伤到人。
而另一颗榴弹也砸到了还在射击的那个机枪掩体旁边,正按着枪托扫射的机枪手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连声喊都没发出来。趴在他旁边的副射手前伸的左手被齐肘切断,半个身子满是鲜血,同样伏在沙包一动不动了。
中**队轻机枪的短暂停歇对鬼子兵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喜讯,一个被机枪压制在土坑里吃了满嘴沙土的鬼子军曹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举着步枪高呼道:
“突击!”
军曹唇被染成土黄色的两撮小胡子随着嘴巴的开合下跳动,看起来倒是有些滑稽,但他那血红的眼球和有些扭曲的面部肌肉让他更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板载!”
其他趴在弹坑里,石头后的鬼子纷纷起身,踩着厚重的牛皮军靴冲向了仅有不到百米的二连阵地。
“手榴弹!”
“哒哒哒哒!”
官有浩的吼声和机枪的轰鸣几乎同时响起,一枚枚手榴弹被甩出战壕,还没等手榴弹落地,冲在前面的六个鬼子就像割麦子一样倒了下去。
野兽一样的鬼子军曹面容这回不扭曲了,他脸硬挨了机枪三枪,下巴以的零件都不见了踪影,而他被打倒的五个战友里还有两个能喘气的,其中一个腿中弹的还坐在地举着枪想射击呢。
“轰轰轰!”
“砰砰!”
十多枚手榴弹在阵地前方炸开了花,两个鬼子伤兵和一众尸体瞬间被笼罩在了大片烟尘中。两个枪法不错的老兵在手榴弹爆炸之时也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烟尘在那个负隅顽抗的鬼子伤兵身透了两个冒血的窟窿。
看到战友刚刚冒头就倒了好几个,带队的军曹也死于非命,后面的鬼子兵刚刚爬起来就又重新趴了下去,两个老兵互相交流了一下,领着剩下的几个鬼子借助手榴弹腾起的烟尘开始缓慢后退。
鬼子退了,看到己方机枪这关键的一击,前沿一个灰头土脸的老兵忍不住叫了一声:“漂亮!”
“去问问刚刚是谁打的机枪?回头老子给他发奖!”官有浩也心情大好,拍了拍勤务兵的后背,示意他去找找立功的机枪手。
“连长,”勤务兵指了指远处还冒着青烟的机枪阵地,呆呆的咽了口唾沫。
官有浩顺着勤务兵的手指看去,之前那个被鬼子掷弹筒敲掉的轻机枪火力点里,他们原本以为已经牺牲的机枪手正顺着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