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了天空的黑暗,却迟迟未能撕开高安城上空堆积的厚重黑云。
高安城外制高点山顶上,在有些阴冷的晨光下,身上沾满血渍污垢的特务营官兵正在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三个临时挖开的大坑里堆放着数十具身着脏兮兮土黄色军装的尸体,还有更多的日军尸体正在被从阵地的各个角落拖出,搜刮完身上的零碎之后丢进大坑中,和自己的战友一同埋骨他乡。
而另一群军服相对更干净一些的中国士兵正忙着将几门75毫米山炮拖进刚刚构筑完成的炮兵工事,在阵地更前方,一挺九二式重机枪静静躺在掩体里,两个年轻的士兵靠坐在机枪旁,互相分享着从日军尸体上获得的战利品。
“戚娃子,你捞到了些啥好东西?”高一点的士兵笑着问道。
“没啥好玩意,”个头矮小的那个士兵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支丑不拉几的手枪:“诺,有个这玩意,先说好,这个可不换啊。”
高个子士兵看了一眼战友手中的南部手枪,顿时嫌弃的摆了摆手:
“鬼子的王八盒子你都捡?三枪打不出一颗子儿来,拿这玩意打仗还不如捡颗手榴弹有用,你把它还当个宝贝?”
矮个士兵神秘的笑了笑:“我知道这玩意打不出子,就是这个救了我一命呢。”
“救你一命?”高个士兵疑惑地看向那支丑陋的手枪。
“昨晚我上山的地方就是鬼子这个重机枪阵地,里面仨鬼子没反应过来,叫我用花机关突突了两个,还有个运气好的躲后边没打死,乘我换弹匣的时候用这把手枪朝我打了三枪。”矮个士兵解释道。
“三枪都没打中?”高个士兵有些惊讶。
“何止没打中,那鬼子三枪都没打出一个子来。”矮个士兵笑着比划起来。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救了你一命。”高个士兵不禁感叹。
“所以我打算拿这玩意当我的护身符了,就算打不出子,急眼了丢出去也能给鬼子头上砸个包。”矮个士兵将南部手枪重新揣进了怀里。
“说起来,你脖子的伤怎么样了?”
高个士兵指了指矮个士兵脖子上被掐出的乌青。
矮个士兵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却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小问题,那个鬼子没掐死我,还叫我把俩眼珠子抠出来了。”
“不过昨晚那王八蛋还真是凶,老子把他眼珠子都抠出来了,他还死掐着不放。要不是二连三排的石排副踹了那鬼子一脚,他估计还真能得逞。”
矮个士兵补充道。
高个的士兵没有再说什么,这种踏在死亡边缘的瞬间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说起来石排副,好像没见到他,是挂彩还是……”高个士兵转移了话题。
“死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你说你妈……”
听到有人说自己的救命恩人死了,矮个士兵骂骂咧咧的转过身体,却把下半句脏话生生憋了回去。
“齐,齐营长好!上官连长好!”
站在两人身后的正是特务营中校营长齐恒和二连上尉连长上官有浩。
“石大光昨晚被一个鬼子伤兵打了黑枪,子弹伤到了大血管,今天早晨天没亮断的气。”上官有浩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紧张。
“你就是戚娃子?”齐恒也没有在意矮个士兵的出言不逊,而是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明显比其他士兵矮了一截的家伙。
“报告营长,特务营侦察排二班,中士副班长戚娃子报道!”
矮个士兵站起身体,大声向齐恒汇报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受伤的喉咙使得他的声音略显嘶哑而且低沉。
“嗯,戚娃子,你昨晚干的不错”齐恒笑着对矮个士兵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用力的揉了揉戚娃子脑袋上脏兮兮的一丛乱毛。
戚娃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稍躲闪了两下,避开了齐恒的手掌。
“戚娃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二连三排的副排长了。跟我过来,去排里见见你手底下的人。”
上官有浩也向戚娃子投出了赞许的目光。
“我?副排长?哈?”
但是戚娃子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傻乎乎的重复着上官有浩的话:“那个,营长,上官连长,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在开玩笑啊?”
“我不喜欢开玩笑。”上官有浩脸上的赞许稍纵即逝,又重新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模样:
“昨天夜里侦察排配合二连突袭日军阵地,中士戚娃子独身一人击毙日军机枪手两名,缴获九二式重机枪一挺,在负伤无法移动的情况下单独操作重机枪阻击日军援兵,击毙日军军曹以下九人,击伤两人,使日军妄图夹击我军部队的企图破产,这样的功劳,只升个排副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我们原本商量的是提升你为少尉排长,不过营里暂时没有排长的空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