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一片狼藉的五连前沿阵地在迫击炮连的一通炮火中再次被硝烟笼罩,鬼子兵们一边发出恶毒的咒骂,一边慌乱跳进残破战壕里躲避,几个动作慢了半拍的鬼子被冲击波掀翻,炮弹的破片和炸飞的碎石打得他们血肉横飞,也有炮弹落在牺牲在阵地上的五连官兵旁边,将战死者的遗体撕扯得四分五裂。
炮弹不懂得分辨敌我,而此时的五连前沿阵地上已经没有活着的人能来为战友收殓了。
约么一分钟时间,炮击便已经结束,就像是夏日的雷雨一般,来的又快又急,去的也十分迅速。
毕竟发动这次炮袭的补充团炮兵只有区区六门迫击炮,三发急速射打出的炮弹加起来才十八枚,最主要的目的是威慑占据五连前沿的鬼子,迟缓他们巩固阵地和继续突击的脚步,能否对日军有生力量造成杀伤只是附带的。
阵地上带队的鬼子中尉一手扶着钢盔,小心的从战壕里站起身,探出脑袋朝外面张望,他是躲过了炮击的幸运儿之一,距离炮弹的爆炸点比较远,浑身上下连个油皮都没擦破。他的部下们很快也一个接一个从躲藏的掩体中钻了出来,整个小队的鬼子都十分疑惑这场从天而降的袭击为何转瞬间便重归平静。
“相山中尉,重庆军的炮击似乎结束了?”
距离鬼子中尉不远处一个身高一米六多的伍长呲着龅牙开口,他左肩的军服有一处新鲜的暗红色血渍,似乎受伤了,可说话时又表现的十分淡然。
鬼子中尉朝炮弹飞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没有从那座小山上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摆了摆手。
“可能是他们炮弹不多,继续进攻!”
“嗨!”龅牙伍长应了一声,趁这个机会开始给步枪填装子弹,随着他的动作,左肩的血渍比起之前又扩大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鬼子中尉多看了龅牙伍长的肩膀一眼,他知道这是士兵们战斗前吃下的“行军丸”的作用,这种特殊的药物能够让士兵顶住疲倦连续行军和战斗,甚至能够一定程度上无视伤痛。
在获知此次面对的敌人是中国军队最精锐的74军时,中尉所在大队的大队长就让士兵们服下了这种药丸,以确保士兵能够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连续作战。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这片由中队规模的中国士兵驻守,有迫击炮和数挺机枪火力的阵地仅仅一个冲击就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让这个刚刚调来还是初次参战的中尉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似乎74军也不过如此。
只是他并不知道整场遭遇战的对手根本不是他心心念念的74军,而是另一支战斗力也毫不逊色的中国军队,而且在整个中队的支援火力下用两个小队兵力突击中国军队一个连的前沿防线,付出大半个小队的损失才达成快速突破的目标,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中尉正准备给部下下令加快速度,小山那边又传来了炮弹飞行的声音。
“嘭!”
“嘭!”
中尉下意识一缩头躲回了战壕中,但很快他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这次落在他们头顶的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和之前的杀伤榴弹有明显的不同,当其中一颗炮弹落在中尉身后并炸响后,中尉忍不住大声叫嚷了起来。
“他们打烟雾弹做什么!”
……
原本上官有浩给尤志勇的命令是三发急速射打完就撤,但他显然对迫击炮的射速和移动速度估计有些过于保守,迫击炮连装备的民20式迫击炮最大射速可以达到一分钟二十发,打压制但每门炮只打三发炮弹显然有些鸡肋,既发挥不了应有的压制作用,还白白浪费了炮弹。
上官有浩之前是参谋军官,转入作战部队后一直指挥步兵作战,对于炮兵这个相对更专业的兵种的知识不能说是空白,但的确只停留在初步了解的阶段:他知道战斗时应该在什么时候使用炮兵,知道团里装备的不同口径和种类的火炮对应的战场条件,也知道如何指挥文盲比例不低的步兵和炮兵尽可能的进行配合,但他确实不太清楚炮具体应该怎么用:
也许是有些心急,也许是想节省炮弹,但不管怎么说,上官有浩之前那个具体到三发急速射打完就撤的命令确实有些画蛇添足。
所以专业炮兵出身的尤志勇很快就结合上官有浩的命令和对战场形势的判断理解了团附的真实意图,于是他果断命令全连打完上官团附命令的三发炮弹后,又换上之前缴获日军的81毫米口径烟雾弹补射了一轮。
前线士兵用82毫米口径的民20式迫击炮发射日军81毫米口径的97式曲射步兵炮弹,这是工业能力极其落后的中国的悲哀,后方兵工厂哪怕24小时开足马力也生产不出足够前线使用的炮弹,而且造出的炮弹质量也参差不齐,落地不炸几乎是常态。
很多装备了迫击炮的中国军队缴获到日军的炮弹都会像补充团这样保存下来自己使用,至于口径不对应的炮弹会导致准确度降低的问题,这个年代的中国炮兵几乎不会考虑,哪怕是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