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行,就把她交给我,我也去和父亲征求一下。”
“嗯。”赵宁轻轻点头。
临近戌时,两人才抵达禹乡城外,马上就要宵禁,两人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禹乡城虽说是城,气势也不过是被土墙围起来的聚落而已,和漯阴县城那样真正的城郭相比,自然是差着十万千里,城门也只是两扇用粗大木头搭起来的栅栏。此时,赵家和严家两家的主人正领着几个伙计准备出城寻他们,看见两人两马出现在城门前,是又怒又喜。
赵宁的父亲赵苛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儿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纵然心中有千种疑虑,此刻周围尽是外人也不好问,于是只轻拍下赵宁的脑袋,便和严朗父亲严礼拜别,领着赵宁和伙计往自家宅子去了。
走进家门,母亲赵程氏正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一脸的焦急神色,看见父子二人走进屋来,立刻跑到赵宁身前一把抱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啊?可急死我了,有受伤么?”
“母亲……”赵宁被母亲抱得太紧,赶紧推开,生怕把怀里的婴儿憋死了。
赵程氏这才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婴儿,立刻面色大变,看向赵苛:“这是怎么回事?”
“可以给她先弄点吃的吗?”赵宁把挂在腰间的布袋取下。
赵程氏眉头紧皱,和赵苛对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知伯,找个丫头带着。”
站在门口的知伯赶紧走进屋来,诺了一声,将女婴接过去,然后走出大堂。
“说吧。”赵苛叹口气,走到主位坐下。赵宁朝着父亲和母亲恭恭敬敬行了个拜礼,然后将下午从县校出来到回到禹乡城的经历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听完儿子的话,赵苛和赵程氏都忍不住长叹一声。
“父亲,孩儿实在不忍看着一个婴儿就这么活活饿死,故而带回家中,还望父亲母亲体谅,救她一条性命。”赵宁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恳求父母亲的答复。
“起来吧。”赵苛手指轻叩几案,细声说道。“你做的对,不枉为父平日里对你的教导。如果你不救她,可能她不是饿死,就是被饿急了的野兽当作食物吃掉。”
“谢父亲!”听父亲这么说,赵宁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看来那个女婴不会被送走了。
“只是没想到,灾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赵苛摇摇头,接着说道。“往年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旱灾,但都不如今年这么严重,不仅滴雨未下,现在连蝗灾也出现了,照这样下去,局势恐怕难以预料。”
“既然你也知道难以预料,为什么还同意将按个女婴留在家里?”一直没说话的赵程氏突然开口,“要知道婴儿可不是这么好养的,而且因为你之前的布施,家里粮食也消耗不少,多一个人,就少一分生存的希望。”
“母亲……”赵宁看向母亲,用哀求的语气喊了一声。
“你别求我,我只是告诉你事实,现在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好过,别以为你父亲是啬夫就能好到哪里去,我跟你讲,就连严家,最近也因为水源的问题而苦恼不已。”
赵宁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话不能这么说,宁儿的做法一定是对的。”赵苛看赵宁有些失落,立刻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心怀助人之心,那个婴儿也好,我布施帮助的人也好,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能互相帮扶,又怎么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呢?”
“你有多少钱,可以救多少人?”
“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本来就应该由我们自己去守护,否则依靠谁呢?是那个连自己都管不好的少年天子?还是任期一满便甩手而去的郡守县令?”赵苛坐直身子,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只要能守住它,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