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进入到了79年,元旦的时候,咣当咣当的军列,从草原一机厂出发,向着南方前进了。
在列车上,王二柱的心中还带着激动:“振华哥,真有你的,说动了赵厂长,把咱们都给放出来了。”
不仅仅秦振华来了,连王二柱也来了,现在,王二柱正是最兴奋的时候。
“二柱子,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咱们这次出去,可是要吃苦的。”秦振华说道。
一分厂组织了精兵强将,一共十个人组成的维修保障小组,其中,很多人都来自曾经的维修车间。
秦振华,王二柱,张向前,李长江,罗荣根…赵国栋也因为这件事,被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有任务,就知道向着以前的老下属,不过,赵国栋也没有觉得假公济私,这可是上战场,是去危险的地方,而且,自己只挑最有经验的,论起来维修保养,有谁能比的了曾经的维修车间的老师傅们?
他们还带了一批维修装备,在后面的平板车上,甚至还有两辆专门的工程车呢,这次一机厂算是全力支持了。厂里紧急生产的几百台柴油机,也都封装在一个个的木箱里,准备给部队换装。
闷罐车,就是带着盖子的货车,下面是木制的地板,在专门的客车缺乏的时代里,这种闷罐车经常会被用来进行人员运输。
只是,这里面相当的不舒服,不用说水房和厕所了,就连窗户都没有,门缝里呼呼地灌进冷风来,多少比闷热的夏天要好受些。
此时,秦振华裹了裹军大衣,这里比较寒冷,不过随着军列的不断南下,温度就会逐渐升起来了,到了目的地,估计只穿着工作服就足够了。
“对了,振华哥,你给晓玉嫂子写信了吗?”王二柱向秦振华又问了一句。
原本,王二柱每次叫晓玉嫂子,秦振华是不满的,还没过门呢,这么叫不好啊,不过,随着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半年来,多数还是写信,里面的内容,已经越来越亲密了,晓玉会火辣辣地向着秦振华诉说自己的思念,秦振华写信的字数,也已经会超过一千字了。
十一的时候,晓玉还回过草原市,呆了几天才走,现在,应该是大学里快要放寒假的前夕了,原本商量好的寒假的正式上门拜访晓玉的父母,又泡汤了。
“写了。”秦振华说道:“不过,我只是说出去要执行任务,大概几个月。”
这是秘密任务,不能说,而且,秦振华生怕晓玉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没说,估计,还是会担心的吧,那个黄金花呢?当发现秦振华放了她们鸽子之后,肯定又会再次发飚的。
唉,两个女孩,这性格完全不同,怎么会到一起的?
思绪,不知觉地就飘到了首都去,在首都里,那个深爱着他的女孩,正在准备着期末复习功课,这个时候,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地,抬起头来,拢了拢额头的秀发,脑海里想着过年的情景,就不由得充满了向往。
军列开了两天一夜,第二天黄昏的时候,终于在一处大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
“咣,咣啷啷。”闷罐车的车门被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是通红的,如果挤绿皮车的感觉已经是容忍的最大极限的话,乘坐闷罐车,那就是远远超过这种极限一百倍的感觉了。
两腿有些发软,秦振华第一个走了下去,脑袋里似乎还在咣浪咣浪的,还在回荡着这些声音。
“各位同志,辛苦了。”等到站定,对面就有几个人迎了上来,都是穿着同样的绿军装,红领章。
在这个年代,为了讲究指挥员和战士一样平等一心,同甘共苦,所以,取消了军衔制,只有职务,没有军衔。
自此,就出现了很多的尴尬,比如说,在眼前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如果有了军衔,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高低,在部队里,两个不相识的人遇到,往往是年轻的给年老的敬礼,估计也只能靠年龄高低判断了,结果闹了不少的笑话,某个连队里面的老伙夫,就往往被人认为是首长。
现在,这几个人走了过来,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坦克1营营长于胜利,叫我老于就可以了。团长去上级开会了,没过来,让我过来欢迎各位的到来。”
“我是一机厂维修保障分队的队长,秦振华。”秦振华说道:“非常荣幸,我们会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为部队提供支持,当坦克的技术后盾。”
就在双方交流的时候,后面已经有不少坦克兵们来来往往,开始准备搬运装备了,当几个人影从他们身后走过的时候,投过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秦振华也是楞了一下,没有想到,真是意外啊,他乡遇故知。
目光对到了一起,对面的刘大军和黄川川,目光炯炯,慢慢地,从嘴角抽出来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