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见了他身后那种令他不安的声响。在空地的边缘,灌木沙沙作响,树枝噼啪折断,是搏斗的声音。
龚玉又尖叫了一声。接着又有什么人喊了一声,喊的好像是古铜的名字。不是龚玉。那声音古怪、低沉、粗哑,而且失真。那声音又喊出几个字,好像又是自己的名字。现在古铜有绝对的把握,这个粗哑的声音是雷娜塔的。
古铜提防着他前面黑暗树丛中的那个枪手,冒险往身后看了一眼,证实了他最怕知道的事。他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的高个女人,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裤,头发短得像个男孩。此刻,她站在空地抓着龚玉,左臂卡住她的喉部,右手举着一把手枪,枪管顶在龚玉的右太阳穴。
雷娜塔。
即使隔着30米的距离,古铜也清楚地看到了她黑眼睛里的怒火。她的左臂把龚玉的喉咙卡得那么紧,使得她的五官全都扭曲了,嘴大张着,一脸怪相,使劲喘着气。龚玉抓住雷娜塔的胳膊,竭力要挣脱开来,但她右腿和肩膀的伤使她没了力气,站不稳了。实际,她的右腿是拖在地的。雷娜塔勒着她的脖子,她几乎悬在那儿,随时有可能被勒断气。
“古铜!”雷娜塔喊道,声音又粗又哑,让人很难听懂她的话,“扔下你的枪!扔到这边来!马扔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绝望使他呆住了。
“扔下!”雷娜塔嘶哑地叫道,“马扔!”
当她扳起击铁时,古铜不能再犹豫了。虽然烈火在呼啸,他觉得他只听见了一个声音——击铁被往后拉的咔哒声。当然,这是不可能听见的,雷娜塔离得太远了。但在古铜的想象中,那声音非常逼真,叫他心惊胆寒,好像那枪是顶在他自己头一样。
“不!等一等!”他叫道。
“你想要她活就照我说的做!”
龚玉虽然被勒住脖子,还是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古铜,救你自己吧!”
“该死的,闭嘴!”雷娜塔的胳膊更加用力地勒住龚玉的喉部。龚玉的脸扭曲得更厉害了,她的眼睛突了出来,脸色越来越暗。雷娜塔对古铜叫道:“扔掉枪,不然我都不用开枪了!我会拧断她的脖子!我要让她下半辈子都瘫痪!”
古铜不安地意识到,自己身后树林里还有个枪手,他盘算着朝雷娜塔开枪的机会。用手枪?在火光里?隔着30米的距离?在自己胸脯剧烈起伏、手抖得不能再厉害的时候?不可能。即使自己尝试这么做,他一举枪瞄准,雷娜塔立刻就会警觉起来扣动扳机,把龚玉打得脑袋开花。
“你还有三秒钟!”雷娜塔叫道,“一!二!”
古铜看见雷娜塔的右臂动了。他想象着她的手指扣紧了扳机。“等等!”他又叫道。
“马出来!”
“我马就出来!”
虽然木屋的烈焰烤热了古铜的右侧身体,当他想到他从松树的阴影里出来后,树林里的那个枪手会把枪对准他时,他的两只肩胛骨之间感到一阵阴冷。
他举起了双手。
“扔掉枪!”蕾哈娜喊道,声音古怪得好像她的喉咙里插了什么东西一样。
古铜照着做了,手枪落在树林的地面。他走近一些,觉得腿在颤抖,惊恐地等待着那个枪手从后面一枪把他打倒。但自己死总比看着龚玉死去好一些。没有她,他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高举着双手,走到通往空地的斜坡边,侧身慢慢下了坡。从他的汽车旁经过时,他看见了被房前的炸弹炸倒的那两个人的尸体。他走到雷娜塔面前停了下来。
“看看吧,你这个杂种,”雷娜塔指着那两具尸体咆哮着说,“看她都干了些什么。看看这个。”她以前那张迷人的脸因愤恨而扭曲,变得面目可憎。“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她抬起下巴,这样借着小木屋的火光,古铜就能看见雷娜塔前颈喉管边的那个枪伤伤疤。它皱拢成一团,十分丑陋。“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疤!”
古铜几乎听不清她的话。他的大脑急切地工作着,好能破译她的话。
“你杀了我的哥哥们!你认为我该对你做些什么?”
古铜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该不该在你喉咙打个洞?该不该在她喉咙打个洞?我的钱呢?”
“在那个便携包里。”
“那个该死的便携包在哪儿?我从小道前面经过的时候,看见你拿着包进了木屋。”
德克尔点点头。“我把包留在那儿了。”他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着的小木屋。
“你没拿出来?”
“没有。”
“你把包留在里面了?”
“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我的100万?”
“基本都在!”
“你在说谎。”
古铜又朝火焰的方向看了一眼,尽力想把这场对话延长一些。“你怕是说错了。”
“那么拿出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