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活着。”龚玉说。
“对。”
“你大概觉得奇怪,我是怎么学会打枪的。”
“你没必要把你过去的任何一件事情告诉我。”古铜说。
“但我想告诉你。我得告诉你。是他逼着我学的,”龚玉说,“他在房子里到处摆枪,他宅子里的院子有个靶场。他常要我下去看他射击。”
火焰和烟雾蹿得更高了。
“他知道我有多恨这个。即使我捂着耳朵,每一声枪响都要让我瑟缩一下。那会使他大笑起来。后来他认为让我来射击才是真正可以狂欢的事。有时候,我想他之所以教我打枪,是因为他喜欢把装好子弹的枪摆在我的周围,嘲笑我,问我敢不敢拿起一支来冲着他放一枪。他就喜欢这种刺激。他费了很大的劲让我明白,如果我傻得真敢去试一下的活,他会让我受什么样的苦。然后他要我学着使用猎枪。那枪声更响,后坐力更让人痛苦。我就是用这种枪杀了他,”龚玉说,“猎枪。”
“别说了。”
“双管的,跟我今晚用的是同一种。”
“别说了。”古铜吻着她脸流下来的一滴泪珠。“从现在起,过去就不存在了。”
“这是不是说你的过去也不存在了?”
“你想说什么?”
“你把在这儿找到的那种开放心理丢掉了吗?你真的恢复原状了吗?你是不是又把自己密封起来,又像过去一样觉得自己跟别的东西都是隔开的?”
“跟你不是隔开的,”古铜说,“跟这个不是隔开的。”他指了指山岭面的太阳,指了指盆地里正在变黄的白杨,指了指丘陵地带葱郁的矮松,指了指闪烁着红、橙两种光辉的高原沙漠以及沙漠里深黄色的西北常绿灌木。“但我生活中有些东西的确是让我感觉隔膜的,这些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也是我不愿意记住的。”
“相信我,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再不会向你问那些事情,”古铜说,“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永远不必把那些事说出来。我只能想象你所经历的恐怖和慌乱。你来到圣菲,竭力想躲开黑帮,知道我有能力帮你。你把我看做救世主,想抓牢我。那就是利用我吗?如果是,我很高兴你这么做了——因为要不是那样我就永远不会遇到你。即使我知道你在利用我,我也会心甘情愿让你利用我的。”
古铜伸手到汽车后部,拉出了那只装着那100万的旅行包。“有一段时间,在我把你救出来之后,我认为你和我留在一起是为了这个。”
古铜拿着包向火堆走去。
龚玉好像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这东西我有个好用途,我要用它来毁掉过去。”
“你要把这些钱烧掉?”
“蓝警官说得对,要是我们花了这钱,我们会一直觉得肮脏的。”
古铜把包举在火堆面。
“100万?”龚玉问。
“带血的钱。如果我烧了它,你真的在乎吗?”
“你在考验我?”
包的底部开始闷烧起来。
“我想彻底摆脱过去,”古铜说。
龚玉犹豫着。火焰沿着包的底部舞动着。
“最后的机会。”古铜说。
“放手吧,”龚玉说。
“你肯定吗?”
“把它扔到火里去。”龚玉朝他走过来。“对我们来说,过去从现在起结束了。”
……
在古铜身发生的这些事,蒲素自然是不知道的。
从农庄回去之后,他就收到了顾楫托人送交的密信。密信里除了告诉他到了ChóngQìng以后一切安好,还告诉了蒲素即将进入的76号内部,军统潜伏人员不止一个。只是目前为止他只知道一个代号叫“泰山”的老牌特工潜入已久,还有一个代号“匕首”的特工则刚刚加入,“匕首”被送进76号的整个档案文件,刚到ChóngQìng的顾楫都正好经手调阅。所以,密信里他告诉了蒲素,“匕首”的真名叫:“古铜”。
没错,就在古铜和龚玉劫后余生,准备在圣菲踏实过小日子的时候,军统找到了他。起因似乎是因为老杨和【】小李的失踪来找他了解情况,只是如实汇报后的古铜渐渐地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部分国土沦陷并不代表国民政府的系统全部瘫痪。在龚玉枪杀她的丈夫这个事实,古铜和龚玉是没有办法否认的。鉴于乔家父子全部丧命古铜手下,龚玉失去了指证作用,现在反而成了军统方面要挟他们的一个把柄。
军统特派员的意见很明确:要么龚玉坐牢候审,要么看古铜的态度。
此外老杨和小李先前为了帮助古铜,先是小李在西宁被乔家派出的杀手一枪爆头,而后老杨在运送他们的卡车身负重伤之后还掩护了古铜脱逃,当军统的特派员提及时,在这件事古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