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批善于讲故事的人他们把我们的话改变一下方式,使二十年以后的人们易于接受。只要哪里有人说一声哈依尔以代替您好,那么您要知道,那里就有人等待着我们,我们就可以从那里开始我们伟大的复兴到1970年您将有多大岁数?不到七十岁?您是个有福气的人,您能活到那时候。然而我那时就年近八十了所以使我感到焦虑不安的是未来的十年,如果您想要下赌注的话,也用不着对我存什么戒心,相反地,您可以信任我,您要记住:76号的常凯申老朽无用、精疲力尽了。他希望在某个带有浅蓝色游泳池的小农场里安静地度过晚年,为此他现在愿意发挥一点积极性还有,这一点当然不要对吴四宝说,不过您自己要记住:从上海转移到那个小农场,移到热带去,此事是不能着急的。总统的许多手下很快就要逃离这里,然后被人捉住。当共党的大炮轰击上海的时候,士兵们在坚守每一座房屋,那时候需要安静地离去。带着有关党的黄金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吴四宝知道,因为汪先生那时候已不复存在您要意识到,我已经把您招募过来,就在这五分钟之内,没有耍任何手腕。关于詹国强,我们今天空闲的时候再谈吧。但是您一定要告诉吴四宝,没有我的直接帮助,您在这里将一事无成”
“既然如此,”李广元慢吞吞地说,“他需要的是您,我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吴四宝知道,离开了您,我一个人什么事也办不成。在您上司的机关里,我的人并不多”
报务员听见街上响起枪声,便立刻明白,可怕的事发生了。她向外面望了望,看见两辆黑色小汽车,卫兵躺在人行道中央,浑身抽搐着。她赶紧跑回来,她的儿子躺在箱子里,不安地翻动着。她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倒是安静一些,在梦中不时咂吧几下嘴唇。报务员把小女孩放在儿子身边。此时她动作慌乱,两手在颤抖,于是她提醒自己:“哎呀,轻点”“为什么要轻点?”她向地下室深处跑去,心里又问过一个念头:“我并没有喊叫”
地下室里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向前伸着两条胳膊,慢慢地向前走着不时地绊着石头和梁木。在家里,她和孩子们一起做过打仗的游戏。开始她当卫生员,可是后来第六侦察小队的陆良爱上了她陆良总当红军指挥员,他先把她提升为护士,后来又吩咐大家称呼她三级军医。他们的司令部设立在大街上一幢楼房的地下室里。有一次,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了。地下室很大,像一座迷宫。参谋长吓哭了。他名叫胡佳,胡佳看他在学校是个优等生,才接收他参加队伍的“不要让大家说我们是无政府主义者,”胡佳在宣布自己的决议时解释说,“我们需要一个模范学生,哪怕一个也好,然后还需要一个参谋长他在我们的战争中起什么作用?不起任何作用。让他在地下室里给我起草命令。敌人的司令部权力很大,而红军只有一个人起作用,那就是政治委员”。孩子哭鼻子的时候,地下室里很安静。报务员感觉到他手足无措。她之所以察觉到这一点,是因为她听见他鼻子里发出喘息声,并且一言不发。胡佳越哭越伤心,司令部工作人员中也有人跟着他抽搭起来“喂,安静一点”这时胡佳喊了一声,“我马上就把你们领出去,大家都坐在自己位子上,不要散开”过了十分钟,电灯重新亮起来,胡佳回来了,只见他满身尘土,鼻子也碰破了“现在我们把灯关掉,”他说,“应该学会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走出地下室,以便应付将来发生真正的战争”“一旦发生真正的战争,”吕梁说,“我们就在地面上作战,而不在地下室里作战”“你快住口,你已被撤职,”吕梁回答说,“在战场上哭鼻子这是背叛明白吗?”于是他拧下灯泡,把大家领出地下室,这时报务员第一次接受了他。
“他带领我们沿着墙根走,”报务员心想,“他一直用两手扶着墙。只有他一个人带着火柴。不,他没有火柴。他哪里会带火柴呢?那时他才九岁,还没有学会抽烟”
报务员回头望了一眼。她已经看不见那只箱子,两个孩子还睡在箱子里呢。她吓了一跳,害怕在这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道路,而孩子们放在那里无人照看。她的儿子马上就要哭起来,大概他的尿布全湿透了他一哭就会吵醒小女孩,街上马上就会听见他们的声音。想到这里,孤立无援的报务员禁不住哭起来。她掉转方向往回走,身子一直紧贴着墙根。她匆匆忙忙,一只脚不知绊在什么管子上,立刻失去了平衡。她向前伸出两只胳膊,眯缝着眼睛。她跌了一跤。有那么一瞬间,她眼睛里进发出无数绿色的火星,然后她感到头脑一阵剧疼。她失去了知觉。
报务员不记得她在地上躺了多长时间,是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她睁开眼睛,听见一种古怪的喧哗声,心中颇为诧异。她把左耳朵贴在冷冰冰的肋形铁板上,铁板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
报务员初次听到这种声音是在山中的狭谷里,那里流出一股清澈透明的蔚蓝的小溪。报务员断定,这是因为头部受了强烈震动而产生的耳鸣。她抬起头来,响声旋即消失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