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停顿了数秒,吞了下口水,盯着田丰继续说道:
“审配以为,小公子不必旁涉法家、兵家及技击之术,只需要精研儒学便可。”
审配说罢,田丰大人再也按捺不住。
紧接着他起身辩驳审配,道:“审大人说小公子身系治下领地百姓之安危,不可事事亲力亲为,在下深以为然。”
“可审大人却说唯儒学方为治世之学,小公子作为未来主公,不可不学,在下却不敢苛同。”
见田丰大人起身反驳,袁熙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
只要有人和审配抬杠,他这个刺史就能居中调停,最终成功实现自己的目的,同时又让审配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袁熙格外的怀念只有一城之地时期,无拘无束的逍遥。
那时候,虽然将不过三员,可袁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他的行动。
可是现在,领地是扩张了,治下的百姓、军队也庞杂了。
可自己的转圆余地却反而变小了,有时候甚至处处受人掣肘,实在是苦不堪言。
这……
这,其实就是驭下之术。
袁熙虽然不喜欢,却必须学会这门学问。
审配见田丰大人反驳,于是审配瞥了一眼田丰,反击道:“不知田大人有何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话音未落,田丰捋了捋胡须,厉声道:“昔日先秦以商秧变法,以法治国,积六世之余威而一统关东六国,最终造就了强大的秦帝国,足见其法度势术可以强国,何来唯儒学方可治世之说?”
“前汉武帝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实治理国家还是沿用了法家的法度,这终归是事实吧,审大人?”
审配听完,并不赞同,反而提出了自己看法。
“秦帝国固然强大,却不过二世而亡,武帝独尊儒术汉室却延续了四百余年,这已经说明一切问题了!”
“田丰大人说武帝时仍然沿用法度治国,这的确是事实,可在下也没有反对刺史大人治下的臣子去学习法度啊,在下不是说了么,学习法度只不过是郡守县令们的职责,又何需一方霸主亲力亲为呢?”
田丰摇头苦笑后,不以为然道:“既然要以法治国,身为主公略有涉猎终归没有坏处吧?”
“主公终究精力有限,又岂能事事涉猎?”审配冲着田丰大人怒目而视,反唇相讥道,
“照田大人的理论,治下百姓有渔、樵、耕、商之分,小公子是否也要学习打渔、砍柴、耕作、经商之术呢?县吏亭长需裁判乡里大笑纠纷,小公子是否也要学习裁判之术呢?”
田丰两眼一瞪,撸起了袖子想要动手,感觉不适合自己的分,之无奈之余,只好开口怒道:“审配,你这叫强词夺理。”
田丰言毕,审配大人不甘示弱,随后提高了嗓门回击他道:“田大人,在下只是就事论事。”
“行了,都别争了。”
袁熙不时失机地插了一句,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位说道:
“儒学、法学之争延续已经数百年了,究竟熟优熟劣?”
诸位仔细聆听,无一人回话。
“也很难给出确切的评判,本刺史的意思是,将袁帅的学习时间一分为四,每月三十天,以十五天学习儒学,五天学习法学,五天学习兵学,五天学习技击。十五年之后袁帅长成,再由本刺史及三位老师每人出一道考题,看袁帅在解决实际问题时沿用哪家学说最多,沿用最多的学说便是治世之学,诸位以为如何?”
袁熙话音刚落,田丰、韩珩及吕翔齐声拱手一拜:“公子明鉴。”
唯独审配默然不语,田丰看向审配冷然道:“审大人,您该不会是对儒学缺乏信心吧?”
“当然不是。”审配摇了摇头,大声否认道,“好,那就依公子所言,十年之后再定优劣。”
袁熙嘴角霎时绽起一丝狡猾的笑意,他所谓的十年之后出题考核,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没料想到在座的诸位,都认真了。
其实呢?
袁熙的真正目的,却是让袁帅在成长过程中,能够博采众家之长,尤其是兵学和技击,袁熙尤为看重。
若是不能将袁帅训练成嗷嗷叫的小狼崽,袁熙始终会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现在距离月末还有五日,正好从技击之术学起。”
袁熙说罢,将目光投向吕翔,朗声道:“吕翔将军,小公子可就交给你了。”
吕翔瞧了一眼小公子袁帅,大声回道:“请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尽心尽力。”
“好了,既然如此,各位都先退下吧。”袁熙缓缓点了下头,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在座的诸位,下逐客令道,“田大人留步。”
田丰一脸茫然,正欲起身,后又坐下。
“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