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酸枣门,张平安方才松了口气。
到了城外,不管是打,是跑,总比汴梁城里来的方便。
汴梁再好,也只是个牢笼,猛虎本就应归于山林。
虽然暂时逃脱了一劫,但张平安心中难安。
一下子成了总镖头,他肩膀上可是扛上了好几条人命。
从今往后,他一言一行,都将关乎着他人的生死。
师傅的死,生活的重担,肩上扛着的托付,这一切的一切,压得张平安透不过气来。
但男人不就是如此吗?
负重而行,只为肩上人,可以轻松一生。
一路上,镖局众人都很沉默。
唯有马蹄声“踢踏”“踢踏”轻敲着路面。
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李敢几个老兵,也是沉默着,毫无生气。
宁可战死沙场,也比老死榻上要强!
话虽如此,可死的毕竟是自己兄弟,谁又能真的无动于衷?
城外黑乎乎的一片,伸手难见五指,唯有夜空中繁星点点,指引着前方的旅途。
张平安骑着马,看着黑洞洞的前方。
行路?归途?
自己这些人,今后的出路又在何方?
一行人特意控制着马速,哪怕明知后面必有追兵,也不敢打马疾驰。
黑夜本就不是个骑马的时候,若是马失前蹄,摔断了脖子,那才真叫死的冤枉。
约莫行了不到半个时辰。
远远的,张平安就见前面火光冲天。
“大哥,那是鲁大哥的菜园子,这是走水了?”韩五不太肯定的说道。
“没错,是鲁大哥的菜园子,不过不是走水!”
韩五看不清楚,张平安却看的分明,这哪里是走水,分明是有人在故意纵火!
大半夜明火执仗,围着菜园子的,能是什么好人?
前方凶险不明,张平安有意先行一步,探探情况。
“王镖头,你带着大伙慢行,我先过去看看。”
“总镖头,你一个人去不合适吧,让疯子和老虎陪你一起?”
从出了城门开始,王保便带头改了称呼。
但张平安无论怎么说,对方就是不改口,说了几次,实在拗不过他们,他也只好作罢。
最终,王保也不同意张平安一人前去冒险。
救人如救火,时间紧迫,今天张平安已经失了一位师傅,不想在失去一位朋友。
他只得妥协了,身后跟上了身手最好的李敢和赤虎。
三人离开了队伍,先往大相国寺的菜园赶去。
此时,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里,人喊马嘶,几十根明晃晃的火把,将菜园子照的灯火通明。
高衙内正领着四五十人,堵住了大门。
“烧,烧快点,把房子都点上,烧死那个臭和尚!”
高衙内恶形恶状的,放声大笑着。
“衙内,那和尚可是大相国寺的,这么干,高太尉面子上,须不好看。”边上一个禁军都头看不过眼,开口劝道。
高衙内还未开口,边上的泼皮抢先献媚道:“你一个小小的都头,你算什么东西,敢管衙内的事?”
“说的好!打他!打他!”高衙内指着那都头道。
那都头还没反应过来,一群泼皮直扑而上,拳打脚踢,好一顿收拾。
那都头一身本事,却不敢还手,也不敢躲闪,只是抱着头,护着要害,拼命死扛。
“嘿嘿嘿嘿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
高衙内兴奋的手舞足蹈,拍着手,指着那都头道:“打,都给我狠狠的往死里打,打死这个贼配军!”
那群泼皮得了吩咐,打的更是使劲。
边上的禁军看不过眼去,可也只能苦苦忍耐,那高俅捏死他们,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禁军兵营都给高俅拆了,当兵的都跑去做工,给高俅挣钱了,可曾有人管过?
看了一会儿,高衙内觉得无趣,指着前面道:“牛二继续放火,烧死那和尚!”
“好嘞!”
那牛二,原是州桥上混的泼皮,好不容易搭上了高衙内的线,此刻听得高衙内吩咐,更加卖力的放起火来。
“把林娘子给我绑过来!”
不多时,人群中,两个泼皮推着个素装妇人出来了。
那妇人怒视着高衙内,死命挣扎着要上前拼命,无奈被捆的死死的,连骂人都做不到。
高衙内一把拽着那妇人的头发,用力朝上露出那妇人秀丽的脸来。
“臭和尚,看看这是谁,林家娘子,认不认识!”
“畜生!”
屋内,鲁智深怒火冲天,提着水磨禅杖,就要冲出去拼命!
“师傅,外面有神臂弓,不要去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