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这一路朝着梁山行来,所见所闻,真是让他这小小放牛娃,大长了见识。
世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又是送银子,又是送宝甲良驹?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只是张平安想破天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保几位师傅,肯定知道点什么,可他们就是不说,张平也只能徒呼奈何。
如往常一样,张平安起了个大早,先查看了一番车队,确认没有问题后,拉着三个小的,练了趟枪,便离开了营地。
营地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树林里便是早起的鸟儿,都还没飞出被窝。
张小七擦着迷茫的双眼,小声嘀咕着,“大哥,你都是总镖头了,还去干踏白的活?”
“小七,哪这么多牢骚,愿来就来,不愿,你继续回去睡去。”
这才吃饱饭没几天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本来身为总镖头,也不用张平安在出去做踏白,居中指挥才是一个总镖头该做的事情。
可张平安却不能如此,他身为总镖头,不但不能搞特殊,还得事事冲在前头,车队上上下下可都看着呢!
毕竟张安年纪摆在那儿,有点过于年轻了,看面相便难以服众。
若要想人服气,张平安须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行。
约莫在走个十来里路,便可以到梁山了。
张平安的老家斑鸠集便在梁山边上,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家中茅屋可曾还在?
父母灵位、坟墓,可还安好……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吧,张平安乱七八糟的念头,时不时的就冒了出来。
兄弟四人,行走在这朦朦胧胧的林间小路上,又好似回到了当初一般。
走在前头的张平安,忽然停下了脚步,举手示意了下。
身后张小七、张小八、韩五三人,自有默契,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停下了步伐,只是疑惑的望着张平安。
张平安伸出手指,指指前面,又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有人?
张小七三人,手抚腰刀,暗自小心戒备起来。
张平安低下身来,悄悄潜了过去。
只见那林间竟聚着伙人,其中一条大汉甚是醒目。
那大汉手持钢刀,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是个威武不凡男子汉、壮怀凛凛大丈夫。
可现在这汉子手中钢刀,却抖个不停,张小七暗暗啐了一口,连刀子都拿不稳,也算好汉?
那汉子钢刀之下,跪着一家三口,正瑟瑟发抖。
“林教头,等了三天了,好不容易碰上这一家三口,教头赶紧动手,送他们上路,纳了投名状,今后山上还望教头多多照顾兄弟。”
边上的人,许是等的不耐烦了,一个劲的催促那汉子赶快下刀。
那汉子磨磨蹭蹭的移步上前,抖抖嗦嗦的举起了钢刀,“抱歉了,林某借尔等头颅一用,上山纳了这投名状!”
“好汉!要杀就杀我吧,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娘子和闺女!”
地上跪着的一家三口中,那丈夫眼见钢刀就要落下,扑到林教头跟前,连连磕头求饶起来。
而他的妻女则抱头痛哭,蜷缩着,哭成了一团。
林教头屡次举刀,却又频频放下,实乃是心中还有良知未泯,下不去手。
“林教头,你要是放过了这一家三口,没了这投名状,时辰一到,你可就得离山了!”
边上人见林教头半天不动手,开口劝道:“反正这男的也是主动寻死,林教头要是不忍,杀了这男的,放过这对母女便是,好歹王头领面子上也交待的过去。”
“对,对,好汉,某是自愿求死,但求放过妻女!”
地上跪着那男人也是连连苦求,一心寻死。
他妻子见状,也扑了过来,痛哭流涕道:“好汉,放过我家夫君吧,奴家愿代夫君去死!”
“爹爹,呜呜……”
钢刀落下便是生离死别,一家三口一时间哭做一了团。
“罢了,罢了!”那林教头钢刀一丢,挥手赶到,“你们都走吧!”
“多谢好汉,饶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去吧,快去!莫等某改了主意!”林教头意兴阑珊的挥手赶道。
“林教头三思啊,这可是第三天了,若是没了这投名状,教头可就得离山了!”
“天大地大,总有我林冲的安身之处,且放过这一家三口一回!”
林冲话虽说的豪气,可瞅着那凄苦的神色,却无半点洒脱之意。
是啊,也是他林冲倒霉,走着背运!
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却落得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报,天下之大,何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