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怎么也没想到,他刚赶到汴州,汴州刺史就由袁崇换成了李煜。
当他被门郎官送到州衙时,恰好碰上李煜也回到了州衙。
“这是……”李煜揉了揉眼睛,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被抬进州衙的人,脸黑不溜秋,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担架上的刘禹锡一看到李煜,竟然抓住他的袖子就大哭,鼻涕眼泪全甩他衣服上了,“某,某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这还是课本上的大文豪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陋室你都不以为意,这次不就是出个差吗?至于哭成这样?
李煜嫌弃地把袖子拽了回来,“老周,先帮刘校书收拾一下。”
也不管他怎么吵嚷,李煜径直找李淳去了,如今大小官吏和粮商被抓,又有汴州旱情需要处理,绝对够他忙一阵子。
“太子殿下,袁崇被杀!”
“袁崇被杀?”
“多半是灭口。”李煜把事情的发生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臣以为,定是袁崇背后的上家下黑手。”
李淳冷笑一声,“邕王!”
他这个曾经的弟弟自从被阿翁收为继子之后,野心也随之膨胀起来,大肆笼络笼络朝廷和地方官员,这个袁崇应该就是李謜的重要棋子之一,恐怕袁崇在地方聚敛也是李謜授意,用来曲意逢迎阿翁,也难怪阿翁对他那么看护有加。
袁崇的上家,李煜已经查了九不离十,就是本应该在今年和阎王爷相会的邕王,如今看来却活得好好的,吃得好睡得香,都当父亲了。
妈蛋!看来是真是自己搅乱了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命运轨迹。
经过几日连续不断的审理,终于将汴州的贪腐案查得一清二楚。
在审理过程中,李淳发现这个李煜几乎不按常理出牌,坑蒙拐骗的招数全都使上,还有就是在统计各级官吏贪腐数额时,李煜所采用的计算方法竟然比许多算学大师都要快上许多。
更令他震惊的是汴州官场贪腐之重,仅粮库一个门官就获利上千贯,至于首贪袁崇已经查明的不义之财超过了十万贯,只是目前封存的钱财却不足一万贯,九成的财宝去向不明。
很快,一张告示张贴在了汴州城各处,“原汴州刺史袁崇……勾结粮商……身死,广开汴州粮仓,以粮酬工,大兴水利。”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一边读着告示,一边拍手称快,“太……太好了!汴州百姓被袁崇欺压太久了。”
一个胖大叔擦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某……某的酒楼就是被那些大官们给吃关门的,某要找他们要账去。”
一个老鸨子也跟着哭,“这些财神爷被抓,某的生意还要怎么做啊……”
绝大多数灾民听到这则消息之后,竟然直接跑到州衙跟前嗑起头来,希望能当面感谢太孙殿下和李煜。
李煜和李淳并肩走到州衙门外,李淳负手而立,嘴角微翘,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人叩拜欢呼的场面。
他在历史上确实算是个好皇帝,削藩平叛,成就了元和中兴,但是后期却走上了唐朝许多皇帝们的老路。
唐玄宗前期政治清明,成就开元盛世,后期日渐不思进取,安史之乱让李唐走上了由盛转衰的不归途。
李适也是这样,登基之初削弱宦官和藩镇的势力,可到了后期却越来越胆小,不像他的孙子和重孙子那样迷恋长生,却迷恋财富。
到了李淳这里,开创了“元和中兴”,后期却因迷信长生,乱服丹药断送了自己的姓名,宠信宦官,导致宦官势力尾大不掉,直接给他的儿子和孙子们埋下了不少雷区,把后面的皇帝们炸得心惊胆战。
李煜觉得应该趁此机会,帮他改造一下三观。
“臣想请教殿下,这些灾民们为何要叩拜你我?”
李淳愕然,信口答道,“自然是袁崇伏法,百姓额手称庆。”
“殿下此言差矣,灾民之所以感激涕零,是因为‘以工代赈’让他们又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们并不关心谁是刺史,只关心谁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的要求仅此而已。”
“百姓的希望竟然这么低?”
“殿下以为呢?小到一个村落,大到一个国,天下的百姓都只有一个要求,安安稳稳活下去,殿下看这些灾民,倘若朝廷放之任之,就会演变成汉末、隋末的草寇那般,动摇大唐的根基,灾民叛乱并不是想追求荣华富贵,而是活不下去了,先皇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这个道理。”
李煜抬出李世民的施政名言是因为他清楚李淳特别崇拜太宗皇帝和玄宗皇帝的盛世之举。
李淳默然,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某受教了!”
……
翌日,汴州城,数十辆囚车装着即将被押解进京的犯官朝西城门驶去,领头的是李淳。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如今在囚车里却跟丧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