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766年代宗大历元年河西节度杨休明退守沙州时,被迫将两地行政管理分置,由曹令忠李元忠主持北庭,周鼎主持河西。
767年,杨休明也在前往北庭的路上,被人袭杀。可见经伊州通庭州之路,危机四伏。
结合唐史记载可知,至少到建中四年783年时,唐朝君臣依旧清楚知道,西域唐军还在坚守着一块飞地。
因为两年前,久无音讯的安西唐军,取道大漠辗转到达长安。
德宗李适得知伊州刺使袁光庭困守孤城粮竭兵尽,杀妻自焚而死的消息后,不由潸然泪下。
但转眼间,李适就想把安西、北庭打包,卖个好价钱。
建中四年783年,泾师之变,乱军冲入长安,李适仓皇逃奔陕州三门峡。
为尽快剿灭叛军,他以割安西、北庭、泾甘肃泾川县、灵宁夏灵武四地,及每年“赠送”一万匹彩绢为代价,换吐蕃出兵协助。
朱泚叛军平复后,吐蕃大相尚结赞前来索要酬劳。
李适虽对蕃军行动迟缓、沿途劫掠、未如约收复长安不满,但还是决定履约。
他命陆贽起草了慰问四镇北庭将吏敕书:“已共西蕃定议,兼立誓约,应在彼四镇、北庭将士、官吏、僧道、老,耄寿百姓等,并放归汉界……,然俊以土地隶属西蕃。”
此时恰逢李泌再次奉诏回朝,他上殿力陈不可,“安西、北庭控扼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以分吐蕃之势,使之不能东侵,奈何拱手与之!
且两镇将士,在河西走廊断绝后,困守孤城二十年忠心不改,现国无褒奖,却弃之而去,下何守?!
更何况,吐蕃观望不进,阴持两端,大掠武功等地,受赂而去,何功之有!”资治通鉴。
贞元五年789十二月,吐蕃发兵围攻庭州。
这次,吐蕃事先联合了葛逻禄和白眼白服突厥组成联军。在大将恩兰达扎路恭唐书称“马重英”率领下,三十万人卷地而来。
次年五月,唐回鹘联军惨败,北庭失守。
北庭都护杨袭古,率残部二千人退守西州吐鲁番。
不甘心失败的回鹘“悉起国内丁壮”五万人,联合西州唐军复夺庭州,但再次惨败。
参战的唐军只剩一百六十多人,杨袭古本想退回西州。
但回鹘大相突然翻脸,将杨袭古和残存唐军尽数杀死。
庭州之战从根本上改变了北疆的格局,回鹘惨败元气大伤,葛逻禄乘势取了浮图川今吉木萨尔东南,将回鹘势力一度逐出西域。
吐蕃惨胜也是元气大伤,战局最紧迫时甚至发诏书,从苍山洱海之畔的南诏调兵。
“吐蕃因争北庭,与回鹘大战,死伤颇重,乃征兵于牟寻南诏王,需万人”。旧唐书南蛮传
唐军惨败,杨袭古被杀,再无力夺取庭州,山之北仅余西州一城。
“安西由是遂绝,莫知存亡,而西州犹为唐守。”资治通鉴
在敦煌藏经洞发现的文献中,影去年西州倾陷”的记载,结合同文“贞元九年十月十五日”的日期,可判定西州陷落的时间为792年。
此时,河西走廊已全部失守,关中唐军虽逐渐从安史之乱的打击中缓了过来,但“平时安西万里疆”的旧事,就像一个遥远的鸳梦。
唐朝对西域既无心也无力,不代表草原霸主回鹘没想法。
随后几十年,回鹘单挑吐蕃葛逻禄,打得龙战越野其血玄黄。
西域诸州反复易手,甚至出现了年初与年末,分别被不同势力控制的情况。
这种地狱难度的副本,消耗了巨量的国家资源,公元840年后两国相伴走向灭亡,前后仅相差2年。
安西四镇陷落的时间史料均无记载,但至少李适对着安西使臣哭鼻子时781年,孤守安西的郭昕郭子仪之侄可能还控制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四个战略节点。
于阗和田最晚的唐朝纪年为“贞元六年790十月四日”,也就是北庭失陷当年,这点可与藏史记载相印证。
相比于其他唐城,龟兹的坚守时间最长,迟至贞元十一年795,唐蕃仍至少爆发了一场血战。
九姓回鹘可汗碑上记载,吐蕃围困龟兹,回鹘应援而来,“吐蕃落荒,奔入于术,四面合围,一时扑灭,尸骸臭,非人能堪,遂筑京观,败没余烬”
这封碑文是目前够找到,有关龟兹唐军最晚的记载,也可与克孜尔石窟壁画上,“贞元十年”的汉文题记向证。
也就是,困守大漠孤城的西域唐军,自764年凉州沦陷后,至少坚持了31年。
西部唐军的不断退却、辗转挣扎,首先要拜安胖子所赐。
安史之乱爆发前的河西唐军,可是在苦拔海、积石军、石堡城打出了一波收割,西拓疆域千余里,重夺了九曲之地贵南、同德、共和、兴海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