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于后藏的琼波邦色,先是在朝堂上跟僧果米钦斗的不可开交,然后又连续搅黄了,苏毗旧臣中娘氏、噶尔氏大相的位置。
可以说,前藏地区的大家族个个都烦他,而他身后的象雄故地又一直叛乱不断,直到百年之后的赤松德赞742797年时期,才在吐蕃的打击下彻底臣服。
虽然琼波邦色号称独领后藏、象雄两地的执政官,但其实是个风箱老鼠的位置。
以他下棋永远获胜的脑袋来说,很难想象会看不清局势。
因此,被禄东赞看破的叛乱,很有可能是一次“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游戏。
而松赞干布大度的没有斩草除根,大概也是基于保持后藏稳定的诉求,而不是出于对琼保邦色家族的怜悯。
说真的,“怜悯”这么奢侈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成熟政治家的词典里。
而松赞干布恰恰是吐蕃王朝,数百年历史上最成熟的政治家,没有之一。
而对于禄东赞来说,你得清楚领导晚上为啥睡不踏实。派你出去公干,是想办成什么事儿!
体会上意,才是混社会的不二法门!!
三、出使唐朝迎娶公主
解决了琼波邦色这个大麻烦,吐蕃王朝的政治生活走上了正轨,松赞踌躇满志的目光开始向四周张望。
很快他和他的吐蕃王朝,便与一个庞然大物迎面对撞,这个一生之敌便是大唐王朝。
由此开始,禄东赞在汉藏史料里的人生,出现了戏剧性的差异。
藏文教法史料对其极尽贬抵,而唐史记载却颇为褒扬,两相对比很有些喜感。
如果把前面的文献名蒙上,您觉得哪一个像是唐史,哪一个更像是藏史?
在随后几十年里,禄东赞和他几个厉害儿子在汉史里屡屡现身,而在藏文教法史料中却难见其面。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曾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们现在暂时放下这个谜题,讲点有意思的内容。
首先,我们先来破除一个大家思维中固有的观点既禄东赞是文成入藏的求亲大使。
严格意义上说,禄东赞可能真不是吐蕃的求亲大师,虽然他第一次在唐史里现身,确实是为文成公主而来。
我们先来看几条汉地史料的记载!
注意,上面记载中松州之战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贞观十二年638年和最后一句“引兵退,遣使谢罪,因复请婚,上许之。”10
下面我们来看同一篇唐纪,贞观十四年的记载。
大家有没有发现问题?
第一位来求亲的吐蕃使节,肯定不是禄东赞!
因为没有道理,在同一篇唐纪里,前面不写名字,后面写名字。
考虑到当时往返长安拉萨之间,大概需要十个月的时间,极有可能是贞观十二年638年九月,松赞干布从松州退兵,回到拉萨后马上遣使求亲。
这位求亲大使到达长安的时间是639年,得到唐朝许亲的答复,又昼夜兼程返回拉萨,松赞再派大相禄东赞带着礼物前来迎亲。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禄东赞应该是迎亲使,而不是求亲使!
可能有人会说了,万一唐朝史官漏写了禄东赞的名字呢?
毕竟,贞观十四年条目里写的也是“以请婚,上许以文成公主妻之。”
那好,我们再来看看旧唐书太宗纪里面是怎么写禄东赞的吧
“逆女”就是迎亲的意思,这就很清楚了,禄东赞是来迎亲的,而不是来求亲的。
考虑到古代普通人家娶亲,都讲究个“三书六礼”“三书”指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两国联姻如此重要之事,当然不可能吐蕃使臣来求亲,李世民说“行呀!”吐蕃使臣就把公主带走了。
由两位使臣分别求亲、迎亲也算题中之义,给足双方面子。
所以,当禄东赞赶到长安时,松赞肯定已获知唐朝许亲的消息,而禄东赞手中的书简,应该是“迎书”而不是“聘书”。
关于禄东赞在长安的迎亲过程,民间存在各种幻化故事,即所谓“六难婚使”及“考验公主”等等。
我之前曾写过一篇步辇图背后的那些妙事偏搞笑的文风,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找来看看,逗个乐,在这里我就不再赘述了。
可能很多人,并不觉得唐蕃联姻有多重要。
但其实政治性的婚姻,从来就没有不重要的。
要知道,自李世民一击而亡东突厥后,唐朝已一跃而成东亚的新霸主,“天可汗”之名一直用到玄宗时期。
作为当时被人仰慕的霸主,周边政权对唐朝公主的“热爱”,达到了一个很难想像的地步。
至少在初唐盛唐时期,唐史里所谓异族“尚公主”的记载,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