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一章 秘密的恐惧  心理医生与母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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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考:

“你知道我为什么前面会中断咨询吗?”

对于中断咨询,每个来访者可能会有不同的理由,而在重新咨询之后,他们往往也会主动解释。当然,有些解释纯粹只是借口,而有些解释则是深入的窗口。

我的目光看向S,表现出准备倾听的态度,他接着说:“那是因为我觉得恐惧。”

恐惧!确实恐惧是来访者中断咨询乃至完全脱落的一个重要原因,比如恐惧改变,恐惧对咨询师的依赖,或者恐惧进一步打开内心,当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的好的时候,就会想着要逃开。

“我的恐惧,不仅是我的症状,而是有现实的考虑。”S的声音变得低沉如细语,“我害怕如果我后悔的话,我会杀了你。”

杀了我?我在揣摩这句话的所指。

来访者对咨询师有不满乃至愤怒的情绪,这并不少见。因为在咨询中,来访者会出现移情现象,也就是把他们曾经在其他对象上的情绪转移到咨询师身上,包括爱也包括恨的情绪,出现移情是咨询过程中的一个正常现象。

当我听到S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感到有多少的意外,因为这可能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一些触角。当然来访者移情出现后,咨询师处理移情是重要的工作内容,也是技术和能力的体现。所以,当来访者攻击咨询师时,咨询师要保持自身的稳定。

S说:“越往后面咨询,我就越有一种冲动,要说出我的秘密。但是,如果我坦露了我的秘密,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个秘密将会成为我的压力,也会成为你的压力。

我担心你会泄露出去,或者你会千方百计地劝我自首,那样我就会被逼到墙角。虽然我有时候想这样做,但是,那时我并没有下定决心。

如果我后悔了,你是唯一的知情人,也是唯一的危险源。如果我想保护自己的话,我就不得不消灭你。因此,我害怕。

那时,我正读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卡拉玛佐夫兄弟,其中一个杀人犯的事迹特别触动我。他在作案十四年后,一直纠结要不要坦白这件事情。但是,当他对一个人讲述了这件秘密之后,对此人产生了一种恨意,想要杀死这个知道秘密的人。我的心态就像这个人的心理一样,太形象了。”

S这一点说的没错,如果他真把重大的秘密告诉我,那对我来说,也确实是一个负担。

一个小伙子说过一个隐私,这让他很羞耻,觉得这是最见不得人的事,让人知道会生不如死。他憋着很大时间,很多次都说,我有一个隐私,但现在还不能说。

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说出来,说完后他如释重负,脸带微笑地走出咨询室,看着他终于突破了自己,我也为他感到高兴,有一种咨询成功的成就感,心情也很放松。

但是,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来问,你不会把我的隐私说出去吧?我重申了咨询的保密承诺,他还是不放心,反而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多,要我一再给他保证。

我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强迫症状了,反复确认是他的一种病态需求,于是我不再满足他,也就是不再给他保证。

他开始变得愤怒,威胁我说,如果发现我把秘密泄露出去,就会找我的麻烦,甚至杀我的全家。这些言行,又超出了强迫症的表现,带有心理偏执的特点。

偏执性障碍的人,具有一定的社会危险性,因为他为了保护内心不安全的幻想,真的会实施攻击和伤害行为。

还好,这个来访者主要还是强迫性的问题,经过此后多次分析和疏导,终于从这种担心中摆脱出来,那个隐私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想起一个故事:

一位男子找神父忏悔,说自己是杀人凶手,但另一名无辜者已经被当作凶手判处了死刑,即将被执行。

神父听了之后便陷入了苦恼中。

根据宗教教规,神父应当为忏悔者保密。但如果他保持沉默,那么无辜者就会被处死。

进难两难的神父选择了向另一位神父忏悔。

第二个神父陷入了同样的苦恼。

他又到另一个神父那里进行忏悔。

相同的情形再一次发生。

在那个无辜者即将被行刑的时候,被安排接受他临终忏悔的神父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是被冤枉的!”那个人喊道。

“这一点我知道,全国的神父都知道,但是谁也不能说出真相。”

教会对神父保守秘密有严格规定。如果一位神父选择泄密,那么他就违背教规。

如果神父不能被完全信任会,那么信徒就无法彻底地忏悔。从宗教上说,神父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上帝,他无权泄露别人对上帝忏悔的秘密,否则就是自绝于教会。

虽然也有人提出异议和质疑,特别是针对虐待儿童、性侵犯等特殊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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