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财赋上,提编法在浙江全面推行,南直隶部分地区如通州、苏州、松江这些频遭倭寇侵袭的地方也相对顺利,但南直隶其他地区以及福建、江西等地就难说了,据说胡宗宪头发都白了一半。
放下信,钱渊端起茶盏抿了口,皱皱眉头,是凉茶,没办法,可卿和香菱都去了徐府,袭人、晴雯不肯提前来钱府,钱渊也不想从叔母那边借人。
“少爷,冯公公来了。”杨文在门外禀报。
“总算来了。”钱渊嘀咕一声,将信件收好才出门,看杨文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据说你浑身力气没处使,大晚上还在抡石锁?”
杨文苦笑道:“憋得慌。”
“别急,以后有你卖力气的时候。”钱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如今京中局面复杂,等迎了亲,选了官,回了东南……”
“什么时候?”
“不都说了嘛,等迎亲之后,总要一两个月吧。”钱渊摇着头说:“在京城,实在是如履薄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
“跟着少爷,去哪儿都无所谓。”
“说得好听。”钱渊嗤之以鼻,当年还在崇德的时候,杨文就琢磨着回台州老家了,当时台州知府谭纶正在募兵练军。
看到冯保,钱渊远远招手,“来得巧,正好今儿中午吃火锅,新配置的底汤,尝尝看,味道好回头带点回西苑。”
冯保也是随园的老客了,笑着点头道:“又出什么新花样了?”
这三个月来,钱家的酒楼每个月出一道新菜,同档次的竞争对手都快愁死了。
点着碳炉,摆上紫铜火锅,两人人围桌而坐,徐渭那厮接到王寅来信后一直闷闷不乐,琢磨着想外放去东南任职,钱渊也懒得叫他。
“先说正事。”冯保看了眼锅里红通通的汤水,“陛下今儿问呢,你哪天去裕王府?”
“哪天都行。”钱渊抽抽鼻子嗅着味道,感觉和前世还是有点区别的,“这么说,我这关算是过了?”
“能不过吗?”冯保那日也在殿内,无语摇头道:“你就差直接把人抢走了,逼的华亭不得不应下,只可怜华亭之女……”
“知道的这么清楚?”
冯保看钱渊斜着眼看过来,笑道:“锦衣卫无孔不入,什么都查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来,前天你们是在看热闹?”钱渊撇撇嘴,“不把人抢出来,只怕再过五天就是头七了。”
“说起来那位徐四小姐也是才女……”
“老冯,今儿你是来找茬的?”
“说什么呢,今儿是来送人情的。”
“什么人情?”
“直接去裕王府,信不信你撞个满头包?”冯保笑嘻嘻道:“想进裕王府,得先找对人打点一二。”
“打点你?”
“别开玩笑了,裕王府六位讲官,被王爷依为支柱唯有太常寺卿高肃卿。”
钱渊立即判断出,虽然冯保如今已经入司礼监,但其实实力还差得远,消息也不灵通。
钱铮年后和高拱多有来往,两人是同年,来往多一切是说得过去的,但作为钱渊的叔父,钱铮和高拱来往密切是值得被注意的。
钱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冯保,这厮今天哪里是来送人情的,明摆着是想借着这条线攀上裕王府。
不过,钱渊记得很清楚,高拱和冯保日后是死敌。
隆庆帝登基后,黄锦自然要老老实实交出掌印太监的位置,理应是时任秉笔太监的冯保接任,但高拱硬是搅合了。
等到隆庆帝驾崩,万历登基,掌印太监陈洪罢,冯保还是没能接班,高拱居然把管御膳房的厨子提拔上来。
这才有了冯保在内,张居正在外,联手一记黑枪干掉高拱的名场面。
冯保毕竟不敢离开西苑太久,随便吃了点就匆匆离去,徐渭从侧屋出来,让人换了套餐具,随口问:“这太监通文墨,看来其志不小。”
钱渊嘿嘿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这话放在其他皇帝在任时候未必对,但放在嘉靖朝是对的,因为嘉靖帝对太监管束力度很大,从嘉靖初年到嘉靖二十年,内书房几乎都没人。
所谓的内书房是专供年轻太监识字读书的,合格之后往往会直接提拔到司礼监下面,地位差不多类似于外朝的翰林院。
有句话说,非翰林不得入阁,宫内也有类似的话,非内书房不得入司礼监。
但嘉靖帝是非常特殊的,黄锦是从兴王府跟过来的,牢牢把控司礼监,几十年都无人能动摇他的位置,内书房几乎成了摆设。
想想也是,后来高拱为了阻拦冯保上位,都挑不出什么人来,只能把尚膳监的太监拉出来充数。
而冯保是这些年唯一从内书房爬到司礼监的太监,而且已经凑到了嘉靖帝身边的。
这半年来,钱渊多次出入西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