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点头赞同,登之是陈有年的字,他刚直公正,过年时候钱渊还教大家玩炸金花,陈有年往往被推为裁判。
“若论能惹祸……这个就不用我说了。”
“我再能惹祸,也比不上你!”徐渭冷笑道:“你数数,从杭州到苏州、松江、嘉兴,哪儿惹不出事,入了京第一天就把徐璠……未来岳父给揍了,也就徽州府那段安静点……就这样还被掳走!”
“你要点脸行不行?”钱渊吐槽道:“要不是你醉酒拖累,我至于被倭寇掳走?!”
诸大绶一脸的无语,其他人都左顾右盼,这一幕见得太多了。
只有还疑惑着的陶大临打断道:“好了好了,待会儿再吵。”
钱渊已经把徐渭气势压下去了,见好就收继续道:“若论博才,当属端甫兄,论沉稳,当属文中兄,论机敏,当属文和兄。”
诸大绶是新科状元,入翰林院两月,博学多才已是公认,孙鑨平日沉默寡言,沉稳有度,孙铤虽然性情跳脱,但家学渊源,很有分寸。
一一点评后,钱渊最后才说:“若论刚烈无双,当属虞臣兄。”
在场的除了钱渊,剩下的全都是绍兴士子,和陶大临相识多年,都皱起眉头,印象中的陶大临性情有点像孙鑨,沉稳老练,何来刚烈?
钱渊慢悠悠解释道:“虞臣兄嘉靖二十五年点生员,但第二年未赴秋闱,直到嘉靖三十一年才前往杭州乡试。
当时杭州陶宅邻家有女,夜奔陶门,虞臣兄不为美色所动,拒之门外,第二日搬离,此事遍传杭州,小弟三年前便有耳闻。”
徐渭习惯性的怼了句,“没听懂!”
“以虞臣兄的才学,嘉靖三十一年乡试居然落榜。”钱渊笑道:“之前听端甫兄说过,当时虞臣兄搬离,迁居至城外僻静处备考,为此染上风寒才名落孙山。”
话说到这了,众人都听懂了,纷纷点头称是,要知道乡试如此重要,陶家又是官宦世家,早就为此备好宅院,换成别人,闭门不纳就是,但陶大临非要搬走,而且还搬到城外去,虽然染上风寒是巧合,但说一句刚烈还真不夸张。
钱渊早早就看出了这点,几个月前提到提编法和一条鞭法的时候,陶大临是第一个站在钱渊这边的,从这点上来看,此人看似稳重,实则刚烈。
不得不说,钱渊前世做刑警的时候还真练出了一副好眼力,呃,这个时代也有类似的说法,那些衙役眼睛最毒。
历史上陶大临登科仅仅两年,给事中吴时来等人上书弹劾严嵩严世蕃,显然,这是徐阶的谋划,因为吴时来曾经在松江任职,一同上书的董传策还是华亭人。
那是徐阶的最后一次试探,之后他曲意严党,事事顺从,把孙女送给严嵩孙子为妾,对严嵩毕恭毕敬,就这么熬到严嵩致仕,才翻脸杀了严世蕃。
当时为吴时来奏章定稿的就是陶大临,后吴时来下狱,陶大临不避危险每日送药送食……前一个这么干的是王世贞,被关着的是杨继盛。
下场是杨继盛被杀,王世贞父亲王忬几年后被严嵩谄毙。
“选为庶吉士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好处。”钱渊突然换了个话题,“得陛下准许,能见识见识那部号称无书不包的《永乐大典》,但没想到时隔百余年,书籍有散落不知去处,有虫蛀鼠咬,陛下有意重录《永乐大典》。”
翰林院多的是吃干饭的,如果有事做,往往就容易升迁或者转詹事府,写青词是一条路,修史修书也是一条路,往往事毕之日就能得以升迁,而且还能避开朝争,倒是挺适合陶大临的。
陶大临默然无语,诸大绶看了眼好友才问:“展才,可有把握?”
虽然一甲出身,但毕竟是新科进士,未必轮得到陶大临。
“在有心人看来,钱展才和徐府联姻,是华亭占了便宜。”钱渊笑吟吟道:“他徐华亭总要出点力气,不能白占便宜吧。”
徐渭翻了个白眼,他一直住在随园,当然知道内情,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好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