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县虽是附郭县,但台州府本身无甚名气,别说和隔壁的绍兴、宁波相比,就连严州、金华也比不上,估摸着在浙江省大抵和处州府哥俩好,所以临海县其实不大。
县城规模不大,这是谭纶坚守的一大凭仗,但县城规模不大,又处于战乱之地,也意味着钱渊落脚点不太好找,至少想圈一块儿地再来个食园、随园那是没戏的。
最终还是凭借谭纶、戚继光的面子,城中富商让出一个别院,前后三进,附带一个小小花园。
不过也差不多了,钱渊夫妇占了一进,谭氏、黄氏和小妹占了一进,前面住着二十多号护卫,剩下的护卫打发到周边租凭民居。
书房里,钱渊手持鹅毛笔随手写着什么,来台州已经小半个月了,自己在裕王面前是作了保的,徐渭、诸大绶、陶大临都盼着自己南下能有所作为,但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找不到突破口。
什么所谓的皇家船队……不能说钱渊是胡扯,但短期内是没戏的,他现在最想知晓的,是海上汪直和徐海的战事到了哪一步,对接下来的东南局面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没办法,就是有办法,也不能轻易去联系王翠翘姐妹,倒不是怕这女人会反水,毕竟她一家老小都在钱渊掌控之中,而且她弟弟如今正在南京国子监,关键是没有人手去联系王翠翘。
“当瞎子的日子难熬啊。”钱渊长叹一声。
这时候,窗外冒出个脑袋,小妹毫无淑女模样的在挤眉弄眼示意。
钱渊又是一声长叹,当瞎子难熬,但最难熬的还是夹在婆媳之间,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从回到临海县见到小七的第一面开始,婆媳关系就颇为紧张,刚开始还真不能怪谭氏……已经是巳时两刻了,换算下大概是上午十点到十点半,但小七还没起床。
自从逃出徐家那个牢笼,小七是完全放飞自我,生活习惯和钱渊差不多,夜猫子,起的迟,南下之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啃水果,再要么就是拉着四个丫鬟玩三国杀。
虽然华亭徐家是暴发户,但怎么说如今也是名门了,名门贵女就这德行……谭氏这种好脾气的都被气得浑身颤抖。
于是,小七那天被谭氏训斥了整整一个时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谭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第一面就印象不好,后面自然是越看越讨厌,特别是小七一不精通女红,二不通烹饪,但却挺挑食的,还喜欢玩牌,晚睡晚起。
呃,用古代标准,小七的确算不上什么好媳妇啊。
前世没有一丝半点儿经验的钱渊刚开始贸贸然为小七说了几句,结果谭氏铁青着脸……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啊!
于是钱渊也不插手了,让她们婆媳斗法去,正好能让母亲的注意力从孩子身上转移开。
最后是,大嫂黄氏只顾着照看孩子,母亲谭氏天天盯着小七,小七倒是想努力可惜没那天分,烧个饭都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不过意外的是,小妹和小七很对眼,没其他原因,小七会玩啊,这个时代的闺阁女子能玩的东西很少很少,小七随随便便拿出几个游戏就能收买了小姑子,这更让谭氏恼火。
“哥哥,晚上一起搓麻好不好?”小妹眨巴眨巴大眼睛,“二嫂说玩带血的!”
钱渊差点喷了,还带血的……
“你先说里面怎么了?”
“你先给银子。”小妹伸出手,“我可没银子,晚上输了银子总不能打白条吧?”
狗屁搓麻,还带血的,明摆着是来敲竹杠的,钱渊很懂事的随手掏出块银子丢过去,“说!”
小妹收起银子才小声说了几句话,钱渊脸色一变,苦笑着推开书房门往后院走去。
坐在主位上的谭氏好像没看到进门的儿子似的,铁青着脸训斥道:“大户人家的公子谁没几个通房,还想渊儿守着你一个?”
小七垂手肃立站在那,面无表情,听到钱渊的咳嗽声,眉头都不动……进门才两个月就要塞通房,这种婆婆有点难伺候啊。
谭氏一拍桌子,“可卿、香菱你不肯也就罢了,让袭人、晴雯你也不肯……你想怎样!”
钱渊斟了杯茶递过去,“母亲,才进门两个月……”
“渊儿啊,你离族创青浦钱氏,多子多孙是最重要的。”谭氏正色道:“不然只有你和你叔父两个男丁,算什么青浦钱氏?!”
“儿子有的是时间……”
“渊儿啊,母亲不逼你纳妾,新妇刚入门就纳妾,名声也不好听,但两个通房是应该的。”
一旁的小七轻轻哼了声,“相公同意就是,媳妇不敢违背。”
谭氏立即发话,“那就可卿和袭人吧。”
“母亲,过门前就说好了,袭人不做通房,以后做管事娘子。”钱渊的脸好苦。
谭氏一拍手,“那正好,就可卿和香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