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嘉靖三十一年,倭寇破海门卫占黄岩县七日,烧杀掳掠,惨不忍睹,但凡台州人,何人不想食倭肉,喝倭血?!
钱大人书香门第,秀才之身屡破倭寇,高中进士入翰林院仍南下抗倭,散尽家财募兵杀倭,屡有战功,名扬天下!
知府大人何以此言相责?!”
唐顺之低头盯着手上的茶盏,谭纶被问的……好尴尬,脸都涨红了。
门外传来长长的叹息声,“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啧啧,不得不说,钱渊刚刚穿越而来,希望能改变自己在世人心目中的尖酸刻薄的印象,但这些年过去,不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了。
这句“公道自在人心”简直让谭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是随口训斥一句而已,谭纶也不是真的如此想,结果硬是被心腹将领和外甥逼到拐角处。
“今日去了仙居县彭溪镇,乡老彭家老太公共有六子,两子杀倭身亡,又有一子入护卫队在桐乡县外战死,老太公令幼子随我回临海入护卫队。”
“如此台州人,何言不败倭寇!”
“这位就是葛指挥使吧?”一脸疲惫的钱渊行礼,“月前在京中,听闻戚元敬率军出海,大败倭寇,直到南下再赴台州,方知葛指挥使亲率水师出战,冲锋在前,勇不可当,台州有此水师,方能御敌于外。”
“说得好,御敌于外才是正理。”唐顺之赞了句,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松江钱展才,葛指挥使也未满三十,便唤一声展才好了。”
葛浩一边行礼一边推辞,他心里有数,人家是两榜进士,自己是卫所出身,身份差距大到没边。
“但凡肯奋勇杀倭者,人人皆我钱某人之友。”钱渊拦住葛浩的行礼,“军械分配一事,葛兄先听我解释。”
“台州三县临海,倭寇随意登陆,往往不能制,虽说要御敌于外,但首要保证击败登陆的倭寇,这也是为什么将军械先分配于卢参将的原因。”
“其次,葛兄麾下战船并不多,就算有军械也一时派不上用场。”
钱渊拍着胸脯道:“葛兄放心,最迟到明年二月,定能调拨二十艘沙船过来。”
“二十艘?”葛浩大喜后又迟疑道:“沙船?”
“沙船也能出海作战,但吃亏不小。”唐顺之瞥了眼钱渊,二十艘沙船,这可不是小事,哪儿弄来的?
葛浩小声道:“最好还是福船……徐海麾下有十几艘福船,汪五峰有好几十艘,都是海道副使送去的。”
“丁湛?”钱渊哼了声,在心里盘算了下,点头道:“待我和总督商议,如果顺利,就在绍兴、台州打制福船。”
“多谢钱大人。”葛浩兴奋的单膝跪下致谢。
“都说了唤一声展才便是。”钱渊扶起葛浩,“此举为公不为私,何必言谢?”
“正是如此!”
一直坐在那不理人,也没人理的谭纶一脸的寂寞,好吧,这次葛浩是真的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