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声的喝骂声在城墙内外处处响起,梅守德手持长剑试图将一个爬上城头的倭寇劈下去,结果对方一侧身,任由长剑无力的劈在肩胛处,一个窜身跳了上来。
面前只是个老迈的文官,倭寇头颅微微偏转,周围都在厮杀,擒下这老头说不定能……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个乡勇突然奋不顾身的冲来,不顾身后刀枪,一把抱住倭寇。
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声,两人一齐摔落下去。
老泪纵横的梅守德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双手高举过头,状似疯狂的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大人,往哪儿砍?!”刘捕头手忙脚乱的躲开。
旁边的李捕头一侧身将梅守德撞到后面,手上腰刀挡住对面倭寇劈来的长刀,但一支长矛猛地戳中他的腹部。
趴在地上的梅守德转头四顾,城头还有诸多乡勇正在奋力相抗,但此处已然告破,倭寇很快就能横向扫荡城头……
就在这时候,三四个身穿蓝黑色衣衫的身影从身后窜出,人人手一扬,或短矛,或短刀大力掷出,十几个倭寇脚步一顿。
一双手从背后将梅守德扶起,数十个手持长枪的汉子蜂拥而来,长枪并举,不顾生死,嘶吼向前,虽然最前面三四人被倭寇劈倒,但还是将倭寇迅速赶下城头。
“端甫。”梅守德扶着墙壁勉强站直,“快,快快!”
来的是丁忧守孝的诸大绶,在即将城破的时候,他带着家中仆役并钱渊留在山阴诸家养伤的十几个狼土兵赶到。
诸大绶不通战事,让狼土兵自行做主,一个头目略微看了看,带着手下并乡勇向右侧杀去,喊杀声又猛烈起来。
“山阴那边如何?”梅守德抓住诸大绶。
“刘参将堵在缺口处,三度立栅栏都被毁。”诸大绶摇头道:“身披三创,麾下将士奋勇,但倭寇从其他地方攀上城头,刘参将顾此失彼。”
刘显是从今年二月中旬田洲狼土兵归乡后调驻山阴的,麾下约莫两千士卒,看起来兵力不弱,但分兵五百到三江所,后又冒险出城遭伏击损兵三百,算下来也就千余士卒,而城外聚集起来的倭寇至少也有千五。
依城而守,刘显倒是不怕,但问题是城墙倒塌,几十丈城墙倒塌的缺口成了刘显的致命处,他不得不抽调大批兵力堵住这个缺口,而倭寇是可以或真或假选择其他地方为突破口的。
刚才这次,倭寇就集中人手猛攻会稽,要不是诸大绶及时赶到,倭寇就要攻破城池了。
“吴惟锡……”
“尚无消息。”诸大绶摇摇头,“算算时辰,信使早就应该回来了,刘参将猜测西兴运河被倭寇截断。”
梅守德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他神色肃穆的取过长剑,正正衣冠,向着北方叩首行礼。
诸大绶劝道:“宛溪先生,天无绝人之路……”
“倭寇退兵了!”旁边的刘捕头突然扯着嗓子高吼道:“倭寇退了,倭寇退了!”
城下也响起纷乱的高嚷,还在城头混战的倭寇纷纷爬下城头,大量倭寇在城外聚集起来,惹得诸大绶探头去看。
诸大绶心里疑惑,即将破城的时候,倭寇怎么会退却,还聚集在一起……这时候马蹄声响起,满身血污的参将刘显三两步窜上城头,“这边倭寇也退了?”
“看,那是什么?”
随着一个乡勇的高呼声,众人转头看去。
绍兴西南方的会稽山脉处,一面旗帜猛地探出,遮住了即将落下的夕阳。
众人定神细看,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长长的狼牙筅,紧接着是手持长枪迈步而来的士卒,身穿铁甲的将领作势高呼,向着城头处招手。
众人怔怔看着这一幕,片刻后,数百士卒涌出山谷,横向排列,直面倭寇,旗帜挥舞之间,隐隐能看清旗帜上的“戚”字。
“戚总兵?”刘显疑惑的看了眼天上的夕阳,戚继光驻守东面的宁波,怎么会从西面来援?
“砰!”诸大绶大力捶着城墙,“是展才来了,必是他带着在义乌练兵的戚继美所部!”
梅守德迟疑道:“才两三百人……倭寇攻上去了!”
横向排列的阵列中,响起王义、梁生等老人的高声喝骂,最先出战的自然是自认精锐甲于东南的钱家护卫队。
“狼牙筅稳住,不要刺,横向扫。”
“盾牌都拿好了,遮挡住侧面!”
“标枪呢,留着下崽啊,都拿出来,听到号令再掷!”
位于最中央的王义冷笑看着发足狂奔而来的倭寇,从容不迫取来弓箭,只听得嗖嗖声响,最前面的几个倭寇惨叫着摔落,登时一片人仰马翻。
身边传来高声叫好,但王义眉头却皱了起来,倭寇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顿足,看上去不像是普通倭寇,难道是徐海麾下主力?
位于西侧的梁生手搭凉棚仔细看去,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