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拿走账册?
门都没有!
过了正月十五,开衙之后,赵贞吉已经确定了,自己不可能通过总督府的渠道查清账目,顶多是那几笔巡抚衙门送入总督府银两的去向……而且还是他们自说自话。
但赵贞吉很确定,其间有鬼,而这个鬼很可能在胡宗宪招抚汪直一事。
赵贞吉很清楚徐阶举荐自己的用意,想攻倒严嵩,胡宗宪是一处要害。
而胡宗宪的弱点在两处,一是账册,二是汪直。
账册有谬意味着胡宗宪将军费挪为他用,那科道言官会立即将军费和严东楼挂钩。
而汪直若是和胡宗宪有隐秘事,那科道言官就能弹劾胡宗宪勾结倭寇,粉饰太平……如果两浙再闹一场倭乱,那就再应景不过了。
但赵贞吉任两个月了,完全没办法从这两个可能的突破口取得哪怕一丁半点儿的进展。
黄师爷拿着总督府回复的公文进来,“东翁,一共四笔,都查清了。”
“想必都是用在编练新军抗倭了。”赵贞吉的话嘲讽中夹带着怒意。
“是。”黄师爷无奈苦笑,“两笔用在购买铁料,一笔用在前年桐乡大捷后的赏银,还有一笔用在修建镇海侯涛山的威远城。”
“最少的一笔都有四千两白银,桐乡大捷后的赏银用了四千两?”
黄师爷低头看了眼,“这一笔是六千五百两白银,这事儿总督府那边有交代,首级兑银三十两纹银,所以……”
赵贞吉气极反笑,“砍下了一千多枚倭寇首级?”
“不止,长水镇大捷、桐乡大捷,共斩首两千余倭寇。”黄师爷解释道:“这两战均是钱展才主持,长水塘边,桐乡县外,两处京观,骇人听闻。”
赵贞吉沉默片刻后问:“无杀良冒功?”
“绝不可能。”黄师爷摇头道:“钱展才两度于嘉兴府败倭,从无杀良冒功之举,更何况当日他尚为庶吉士,还未任浙江巡按。”
看赵贞吉住了嘴,黄师爷低头看了眼,继续说:“两笔铁料购买实在无处查证,还有一笔是修建威远城……此地扼甬江咽喉,实是兵家必争之地,要查证此事,只怕要去一趟宁波府。”
“去宁波府?”
“东翁,这几日探查,胡汝贞和钱展才颇有间隙,未必不能……”
“好了。”赵贞吉挥挥手。
当年在南京城初见,赵贞吉就知道那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在京城,在东南发生的一切印证了他的想法。
虽然初次见面差点撕破脸,但赵贞吉也不得不承认钱渊的能力,这是个文武双全的俊杰。
在知道钱渊成为徐阶孙女婿之后,赵贞吉还一度心里暗赞徐阶此举,本是同乡,又为姻亲,将如此俊杰握于手中,日后必为华亭所用。
可惜,钱渊在徐阶、严嵩之间始终摇摆不定,并没有因为姻亲而倒向徐阶。
揉了揉眉心,赵贞吉开始琢磨要不要写封信给徐阶,试探能不能从钱渊那边打探一些消息。
入浙两月,赵贞吉从未去过宁波府,但他感受到了钱渊无处不在的影响力,这是个自己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