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龙抬头,赵贞吉在富阳县撞见了去徽州过年返程的汪直。
之后两日,赵贞吉突然严查巡抚衙门,几乎将佐官、小吏一扫而空。
二月四日夜,赵贞吉下令搜捕汪直,除了客栈被烧毁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意外。
但汪直进入巡抚衙门仅仅一日两夜后的二月六日晨间,沉重的马蹄声在衙门外响起。
“止步,来人报名来!”
王把总出列刚刚大喝一声,一支短矛突然从马队中掷出,精准的插在王把总脚边,矛尖插入黄土中,矛杆在空中颤颤巍巍抖个不停,吓得王把总一身冷汗。
终于赶到了,钱渊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轻笑道:“护卫中,王义最擅弓箭,杨文最擅短矛,这手倒是被你学来了。”
梁生手痒痒的又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根短矛,闻言笑道:“小的跟杨哥练了好久,其实也没把握……”
“没把握还那般准?”
“少爷,小的其实是瞄着那厮掷的。”
马队里传来一阵哄笑声,彭峰慢条斯理的拿起挂在马的长枪,王义取下挂在背后的长弓,后面的护卫抽出了长刀。
随着钱渊趋马向前,马蹄声越来越近,这几日巡抚衙门附近始终有兵丁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王把总汗如雨下,才入浙两个月的他完全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兵丁眼尖指着马队中一人,“把总,是那日没抓住的倭寇!”
那间汪直落脚的客栈早就被他们摸的清清楚楚,而毛海峰单臂面白,最是好认,他们早知道漏了一人。
脸色苍白的毛海峰闻言看来,眼神中满是狠色,手中长刀微转,对准了那个兵丁。
“倭寇?”王把总闻言大惊,倭寇能杀进杭州?还能一路杀到巡抚衙门来?
“嘀嘀嘀……”尖锐的竹哨声响起,很快大批的兵丁聚集而来,前后将钱渊一行人围在中央。
钱渊微抖缰绳,冷笑着招来毛海峰,“可知此是何地?”
“浙江巡抚衙门。”
“王民应冒险击沥港而脱身,胡汝贞以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后有文武兼资的吴惟锡继之。”钱渊扬声道:“彭黯、屠大山、李天宠尽皆庸碌之辈但不能有所作为也不为害,远胜赵大洲此僚。”
既然撕破了脸,那就不要后悔。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要不要留手。
一路急行而来毛海峰再蠢也知道钱渊的决心耐心道:“记得桐城阮鹗亦曾任浙江巡抚?”
“是,不过他衙门设于桐乡。”钱渊两腿一夹胯下马往前几步,冷笑道:“当日阮鹗逼卢镗出战以至于四千大军尽丧,接到军报后,钱某一巴掌将阮鹗抽倒在地。”
“长水塘畔,桐乡城外,山阴、临海,四处京观,倭寇首级不下万枚……”
“嘿嘿居然有人责我钱展才为倭寇?!”
王把总已经知道对面这是谁了,但还没等他想好应该做什么钱渊抽出腰间苗刀指向前方身后的梁生和彭峰率先趋马冲刺手中长枪调转用长杆抽来,对面的士卒登时作鸟兽散。
一个士卒自持勇力,纵身将一个护卫扑下马,但随即肩头一凉锋锐的刀锋让开他的喉咙,只在肩头划出一道口子。
王义边军出身,精于马术,趋马绕过纷乱的人群,突然加速赶,弯下身子将逃窜的王把总夹于肋下。
这时候巡抚衙门侧门已开,迈步而出的黄师爷目瞪口呆的看着王义一声轻喝,趋马原地掉头,奔驰到不远处,将肋下夹着的王把总扔在钱渊马前。
“不过乌合之众!”毛海峰不屑道:“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一群软脚虾!”
“毛兄弟这话说的……”梁生瞄了眼疾步走来的黄师爷,扬声道:“我钱家护卫精锐甲于东南,何至于和这帮货色相较?”
“学生黄仁拜见巡按钱大人。”
钱渊漠然看向前方,好似没听见一般,手中一提缰绳,胯下马缓缓向前,一直踱到巡抚衙门大门处。
黄师爷不知所措的跟在后面,打门本就是不讲规矩,但打门也是个态度,接着难道不应该是坐下来谈?
既不进去,也不说话,这位到底想干什么?
但很快,黄师爷就知道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士卒从道路两头汇集而来,一员身披软甲的将领趋马赶到,单膝跪下,“拜见大人。”
黄师爷踮着脚尖看去,认出了这是驻守杭州的游击将军鲁鹏,据说去年虞大捷,便是此人驻守虞,死战不退,立下军功,由把总升任游击将军,拨到吴百朋麾下。
事实,吴百朋离任前后陆续抽调了五百人随他入闽,其中不乏把总、游击级别的将领,留下的千五大军,如今的领军将领正是鲁鹏。
赵贞吉颇为眼热吴百朋留下的这支大军,前后三次巡视,可惜都没笼络到手。
“起来吧。”钱渊并没下马,“今日事急,闲情后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