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脸谱下的大明
冬至。
明代的冬至是个重要的节日,可不是只仅仅吃碗饺子就算完了,东南多有“冬至大如年,不返没祖先”之说,比起过年,更多的人家选择冬至祭祖。
如今朝中多有东南官员,随园除了已经南下巡按福建的孙丕扬,全都是东南人氏,对冬至自然极为重视。
林烃拎着两只顺手从路边全聚德拿来的烤鸭进了随园,惹得冼烔、陆一鹏等人纷纷冷嘲热讽,谁不知道你林烃如今是全聚德的大东家。
外间和正厅热热闹闹,而侧厅里几个人面色严峻,低声交流着什么。
这一个多月来,京中六部,吏部、礼部、兵部的尚书先后出缺,工部尚书赵文华摇摇欲坠,刑部尚书冯天驭是徐阶门人,试图再进一步,也就户部太平点,方钝向来不涉党争,只关心部务。
严嵩之死是源头,这股潮流席卷朝堂上下,上至嘉靖帝、徐阶,下至六部主事,无人不被卷入其中,无人不会受此影响。
随园自然也不会例外。
成立至今将近四年,登堂入室正式为一股政治势力也有三年了,随园以钱渊、徐渭为首领,上得陛下、裕王信重,中能建功立业,下能聚拢能吏,更因凝聚力让朝野上下刮目相看。
这样的政治势力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朝中就算徐阶、李默这样的大佬也绝不会对随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虽然那个让他们头痛的家伙如今不在京中。
钱渊不在京中,徐渭就是代言人,他谨慎的试探了几位新上任尚书的态度,却绝不去理睬如今热闹非凡的内阁徐阶虽然拿到了票拟之权,但名望大跌的他却没有足够的威望压倒吴山、李默,特别是后者。
“还不错。”吴兑轻声道:“凤泉公严正刚毅,兼有气量,今日相召,特地提到了戚元敬、戚继美、卢斌、张元勋等人,颇有赞誉之词。”
徐渭松了口气,随园依仗嘉靖帝、裕王府,但根基却在东南,在通商,只要钱渊几个心腹仍掌东南强军,就不怕有人坏事,王邦瑞今日召见吴兑,显然是安抚之举。
要知道戚继光这等总兵官的去向兵部是不能做决定的,但卢斌、张元勋、戚继美、杨文这等游击级别的将领,兵部却有指派之权。
看徐渭看向自己,杨铨耸耸肩,“杨惟约转任吏部天官,显然事先不知情有些手忙脚乱,至今尚未召见,不过其外甥张四维私下递来口信,前约不变。”
徐渭哼了声,他自然知道张四维和钱渊是定下盟约的现在晋商是得了便宜就溜。
坐在侧厅的只有四个人,除了杨铨、吴兑之外,还有孙鑨,前两人对着吏部、兵部,孙鑨自身在翰林院,但礼部尚书孙升是其父。
“展才曾言,新郑量窄”孙鑨叹道:“此次兼礼部侍郎,心中必然忿忿。”
徐渭嗤笑道:“端甫兄前日入裕王府,亲眼看见高新郑辱骂同僚胡正蒙受此羞辱,愤然辞官致仕。”
孙鑨迟疑片刻,低声道:“家父有意致仕,这几年一直带病,始终不得好转,文长,给展才去封信问问?”
“季泉公何时致仕,还需问过展才?”徐渭摇头道:“没这个道理,此事任由季泉公自行决断。”
孙鑨脸上露出笑意,父亲始终对自己和二弟孙铤入随园有些看法,关键就在于怕惨烈政争连累孙家,更怕钱渊将孙家绑上战车如今看来,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要知道如果孙升能够入阁,随园的腰杆子定然会更硬一些,毕竟长子是随园中坚,名次仅次于钱渊、徐渭,次子知镇海事,是东南通商的枢纽人物。
“今日冬至,离除夕都没多久了,展才还不肯回京?”杨铨低声道:“始终在外,也未必是好事。”
“陕西计量红薯、洋芋亩产已然完结,亩产十六石,户部发文于西北推广,少司农霖原公都赶过去了,展才在那边帮忙。”吴兑轻声道:“如今朝中风波大抵平定,展才何时回京倒是无所谓。”
徐渭阴着脸没吭声,孙鑨却道:“快回来了,再不回来只怕回来要跪搓衣板了。”
呃,小七即将临产了。
杨铨笑出声来,他当年中了进士就选官宜黄知县,回京后才见过小七一次,忍不住问:“展才果真畏之如虎?”
吴兑、杨铨、孙鑨三人笑谈,徐渭却没掺和进去,思绪越飘越远。
上半年钱渊回京第一日,被嘉靖帝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他和徐渭就嘉靖帝有过一次深谈将这位陛下的性格特点、行事手段等等等等一一剖析。
除了不讲规矩,喜欢玩制衡手段,不将绝大部分臣子当人看,特别爱惜脸面,好色到今年又纳了个十三岁的妃子等等之外,嘉靖帝最大的性格特点是偏执。
你不让他干什么,他非要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他偏不让你干什么
自己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