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稳定的朝局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并没有被打破,只是京中气氛越来越压抑,毕竟京察就如悬在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一般让人难安。
倒是高拱越来越倨傲,越来越嚣张,甚至有时候都在内阁亲自执笔票拟,徐阶用钱渊的话来说就是,装孙子的水平已经是大巧不工,令人赞绝。
当然了,高拱也是有这个资格的,聚拢在他身边的党羽越来越多,隆庆帝对其的信重始终没变。
二月二十一日,高拱顺利进位内阁,越过孙升为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师,并仍执掌礼部尚书。
“也不知道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高新郑的意思。”徐渭对此嗤笑评点道:“这是绝户计啊!”
孙鑨低头想了会儿,“礼部左侍郎林庭机,右侍郎李春芳”
林庭机是李默的人,走的是最正统的储相路线,翰林、詹事府、国子监祭酒、礼部侍郎李春芳早年因青词见宠,后党附徐阶,虽然未历詹事府,但却被先帝特赐翰林学士,这两个人都是有资格升任礼部尚书的。
但这两个人都和高拱是不对付的徐渭和孙鑨都猜测高拱有意霸占礼部尚书这个位置。
原因很简单,入阁一般都是从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入阁,其他五部尚书入阁可能性不大这些年来张璁、夏言、严嵩、徐阶、吕本、吴山、李默、孙升,再到高拱自己,无不如此。
卡死了礼部尚书之位,就能卡死入阁这条路。
但宦海沉浮二十多年的钱铮有不同看法,断然道:“绝非高新郑所为,今上虽宽宏有度,但非孱弱之主,威福岂能掌于人臣之手?!”
看了眼徐渭,钱铮补充道:“必然是陛下的意思。”
“不错,理应是陛下的意思。”钱渊也赞同道:“陛下是在等人。”
徐渭明白过来了,“殷士儋、张叔大、林贞恒?”
“还有丁忧的陈以勤。”钱渊点头道:“都是潜邸旧臣,都能一步上位礼部侍郎,甚至礼部尚书。”
钱铮又补充道:“若非丁忧守孝,逸甫此时理应接任大宗伯。”
的确,陈以勤是嘉靖二十年进士,又是第一批与高拱同时入裕王府的讲官,陛下登基后升任太常寺卿兼管国子监,又兼翰林侍读学士,司经局洗马,是最有资格接任礼部尚书的人选。
而其他三人殷士儋、张居正、林燫都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资历实在浅了点。
顿了顿,钱渊嘿嘿一笑,“高新郑这次是背了黑锅。”
孙鑨和徐渭都忍不住也笑了,高拱入阁还要霸着礼部尚书这个位置,虽然因为党羽众多没什么人质疑,但科道言官那边一片骂声。
那帮科道言官,怼天怼地怼空气,这些年来别说严嵩、李默、徐阶了,就是嘉靖帝都敢怼,还怕你高新郑?
估计现在高拱心里都哔了狗,当年裕王府的同僚中,除了现在只能死心塌地的张居正之外,其他人都视自己为敌特别是陈以勤、殷士儋,现在自己还要为他们背锅。
正聊着呢,吴兑突然匆匆忙忙进门,神色肃穆,“凤泉公病重。”
徐渭和孙鑨的视线立即集中到一脸无语的钱渊身上,所谓的凤泉公就是时任兵部尚书的王邦瑞,高拱的同乡,也是高家的姻亲。
王邦瑞其实从去年初起复兵部尚书以来,只三五日上衙一趟,大部分时间都不视事,兵部很多事都是前兵部尚书杨博私下操办。
这也是钱渊为什么要付出代价和杨博背后的晋商达成交易的原因,杨博是有能力影响参将以及以上级别将领调任的。
现在交易达成了,戚继光那边都准备北上就任蓟门总兵了,但王邦瑞居然病重。
一旦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易手,杨博还能不能影响兵部?
之前杨博能影响兵部,一方面是前兵部尚书的身份,另一方面是身为高拱的羽翼,而王邦瑞几乎就是高拱的白手套。
“话还没说完呢。”吴兑喝了口茶,才接着说:“高新郑言唯约堪为将才,陛下命杨惟约兼理兵部事。”
安静了片刻后,钱渊苦笑道:“如今君泽兄也如此善谑”
杨博署理兵部对随园来说,暂时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之前达成的交易原本还有出问题的可能,现在是一丝可能都没有了。
杨博虽然位高权重,但行事却不像高拱、徐阶那般能完全自己做主,背后的晋商对其是有很大影响力的至少在东南通商一事上。
杨博也是没办法,杨家、王家、张家各自有一个出仕者,剩下的有两三个正在科举,其余的全都是经商为生,是晋商的头面人物。
回过神来,孙鑨不禁咂舌,“陛下对高新郑如此信重”
六部中分量最重的就是吏部,吏部尚书被称为“天官”,是外朝中唯一能和阁臣平起平坐的人物。
其次是户部、兵部、礼部,再次是工部、刑部,但从权责上来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