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阳历的四月底,太阳炙烤着关中大地,冬小麦是彻底的长开了,正在使命的向上窜着。
一些长得着急的,已经开始吐出藏了一冬天的麦穗,准备扬花授粉了。
一辆木质的推车嘎吱嘎吱的走在灞河边上,推车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浪儿,累了吧?来,喝口浆水!”车上的老妇人看着自家幺儿,心疼的说道。
青年停下车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接过老妇人递过来的罐子猛喝了几口。
“娘,俺不累!还有十里地就到西安城了,听人家说西安城里到处都是招人手干活的,到了那里俺就能干活养活您了!”
“唉……本来咱家过得好好的,可是你大、你哥都战死在了雪花山,我这身子骨也不争气,咳咳……”老妇人说到这里,又开始抹起了眼泪,期间还咳嗽几声。
“娘,不是还有俺么!您放心,等俺挣够了钱,就找城里的西医给您看看!您这病不打紧!再说俺大跟俺哥他们可都是英雄!战报上可是说了,一个师血战到底就剩下三千人,可没给咱老秦人丢脸!”
青年云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东北的方向,似乎他的眼神能跨过千山万水,到达父兄战死的地方。
娘子关一战,38军17师血战雪花山、乏驴岭,跟日寇20师团血战15昼夜,一万多人战至3000人,打出了中国军人的血性和悍勇。
父兄的战死,年轻的云浪记在了心里,杀敌报仇也就成了他的使命!可是,报仇之前,还是要先把老娘给伺候好了才行。
他算是父母中年得子,俩哥哥最小的都比他大十来岁。可惜,都战死沙场了!听到父兄战死的消息,年近60岁的老娘一下子病倒了,把父亲的抚恤金花没了,才堪堪治好了,还留下了病根。
至于俩哥哥的抚恤金,云浪一分没动的给了嫂嫂和侄子,还把家里的田地都分给了他们。一无所有的云浪只带着几块大洋和一把唐刀,用木推车推上老娘就走出了玉山下的云家庄子,向着西安城进发。
他都打听好了,西安城有许多招工的地方,身强力壮的他多下点力气干活,足够养活自己跟老娘了。甚至还能存些钱给老娘的病彻底的治好了。
等治好了老娘的病,再存些钱,就把老娘送回云家庄子。到时候,才是上战场给父兄报仇的时候!
“日本鬼子!给老子等着!等你云爷爷去剁了你们的脑袋!”
“娘,咱这就走吧,快的话,傍晚之前就能到西安城了!”
暗自发完了狠,云浪回头给了娘一个大大的笑脸,双膀使劲,推起了车子继续前行。
一路紧走慢赶,终于到了西安城。顾不得咕咕叫的肚子,云浪推着老娘顺着大街寻摸着就往火车站跟前赶。他可是听说了,火车站跟前有条街道商铺特别多,也容易找活,而在不远的地方还能找到便宜的房子住。
“铛铛铛……铛铛铛……招兵了,招兵了!身强力壮者安家费一个大洋;从小习武者安家费两个大洋;在我们手下走过十招的安家费三个大洋;能打败我们其中一个的安家费五块大洋!”
“走过路过别错过!招兵了招兵了!我们是兵工署直属九寨保安团,专门打日本鬼子!团长是炮震宝山城的胡一舟胡大英雄!有想要杀敌报国的,有想要给亲人报仇的,有想要建功立业的都来参军了啊!”
“我们保安团招兵只要最好的,年龄超过20的不要,身体孱弱的不要,不想玩命的不要!我们只要最好的兵!”
“都来看了啊,都来看了!我们保安团装备好,伙食好,弹药充足,从不拖欠军饷,受伤了战死了抚恤金丰厚,还有金贵的消炎药给伤员疗伤,喝兵血更是不可能!我们只招260个新兵,招满为止!想要参军的快些了啊……”
远远的,云浪就听见有人在敲着小铜锣,用铁皮喇叭喊的起劲。听那意思,这是一个叫做兵工署直属九寨保安团的部队在招兵,听起来条件还不错。
“可惜了啊!”云浪看了眼车上昏昏欲睡的老娘,强忍下参军的冲动,推着车子继续向着前面赶。云浪现在只希望在天黑之前找到住的地方,最好还能找到干活挣钱的地方。
随着继续往前走,宽阔的街道上显得拥挤了起来,云浪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小心的避让着行人。
“班长,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干错了啊?怎么一下午了也没几个参军的?这可不像是咱们九寨啊,一听说当兵的都嗷嗷的往前冲!”说话的是九寨子弟兵毕有福。
“我咋知道?是不是咱们给的安家费少了?不过其它部队招兵没这么高的安家费啊?难不成咱们的保安团名声不好?也不对啊?”
说话的是胡魏,原本想着招兵的牌子一挂,还不得各方来投的?结果这一下午的功夫,他们居然没找齐十个人,着实让人尴尬。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是不少,也有很多人想来试试,毕竟待遇是真不错。可惜,能来试试的,要么年龄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