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法华寺。
大悲禅院的观音殿里,慈眉善目的老方丈叹了一口气,随即问道:“弘忍,你确定要这般做吗?”
眼前的青年和尚闻言沉声道:“方丈,我意已决。”遂不复言语。
边上的圆通大和尚也叹了一口气,向老方丈说道:“方丈,世人皆知我法华寺以《法华经立论,当年智顗音同椅大法师判教时定佛说《法华经为圆满妙法,可证菩提,并借以立寺。可谁又知道,我寺《法华经却丢失了半部。”
稍微顿了顿,他又说道:“还好佛法无边,我寺尚有《金刚经,辅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竟也使得各位前辈得证彼岸。且众生有情,我寺法善大和尚又从普渡寺迎来《华严经,这才使得我寺威名不堕。”
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圆通叹了口气:“然而,我寺毕竟以《法华经立寺。昨日儒家圣人出手,同那位一起,掀了这棋盘。虽然天数尚不明朗,可这又何尝不是我等的佛缘呢?”
一旁一直静默的圆法大和尚此时也稍微点了点头,朝弘忍笑了笑。
老方丈沉默片刻,也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自己的念珠递向了跪在蒲团上的弘忍:“这是当年僧肇大法师的念珠。法师当年随缘渡化众生,讲法乃至坐卧此珠不离身。流传至此,也渐渐有了几分功德。”
弘忍顿时叩首道:“这是我寺的传承重宝,弟子何敢收受?”
老方丈躬身将念珠置于弘忍手中,然后说道:“罢了罢了,去吧。”
同时,老和尚闭目,几声佛号响起。
弘忍朝老方丈以及几位师叔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缓缓起身,转身出了殿门。
弘忍握着念珠,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山下走去,依稀听得背后有声音传来:“此去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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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无始宫。
无始宫建在无始山上。
无始山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然而,连山下砍柴的樵夫都知道,无始山上有高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无始山上无始宫,无始宫中将成空。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无始宫作为道家三宫之一,传承到了最近几代,却是人丁稀少了许多。
如今的掌教真人玄霄子已然十七高龄,却只有一位弟子,就是被称为天智道长的邋遢道人。
如果单算这天智道长的年纪,怕也是快到五十七了,然而依然整天没个正形。
山下说书的长者常常叹道:“若不是无始宫受了大周正儿经的敕封,怕不是早被强人占了。”
今天的无始宫却显得格外热闹——只见山门处有一小道童,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正坐在地上喋喋不休:“诶呦喂,师祖信誓旦旦地说师父最晚巳时回山,而今已然午时将过,小爷我连午饭都没吃呢!”
“为什么咱无始宫就这么几个人啊?”小道童仍自念叨着,“若是稍微多几个人,就不会要我做饭,要我整天跑腿儿了。”
“如今连师父回山,都没人迎接,却要我眼巴巴地守着,”小道童越说越气,“师祖也真是年纪大了,连师父回山的时间也算不出来,让小爷我白等这么长时间……”
突然,小道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裳破破烂烂,手中正抓着一只流油的叫花鸡啃着的腰间别着浮尘的道人倏忽出现在眼前。
道士边啃着烧鸡边打量着小道童,结结巴巴地笑道:“清风啊,继续说,师父我可正听在兴头上呢。”
小道童听闻此语,立马起身,向眼前之人行了个礼,小脸堆满了笑容:“啊!师父!您回来了!您可想死徒儿了!”
邋遢道人耸了耸肩,撇了撇嘴:“没意思!”然后便向山门内走去。
小道童笑嘻嘻地跟在身后,喊道:“师祖!师祖!师父回山了。”这几句喊叫,顿时惊起了树上午休的麻雀,不满地叫起来。偌大的无始宫,渐渐热闹起来。
进三清殿之前,这道士先是打了一桶井水,然后提着进了旁边的屋子。未几,便听得呼啦啦几声水响。
小道童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便瞧见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这道士已然洗漱完毕。
道士长发披肩,头顶被一木簪简单束了起来。光滑洁净的脸庞再也没了泥土,显得只有三四十来岁的样子。身形不再猥琐,端正挺拔,稍微有些大的道袍竟被其穿出了几分飘逸洒脱之感。
看到这一幕,小道童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就去见个师祖,又不是去相亲,你打扮给谁看啊?”不过看见师父目光扫来,小道童赶紧赞叹道:“师父果然是谪仙人,风度翩翩,不似凡人呐!”
听到徒弟这几句话,天智道长本来紧绷着的脸上立马有了得意的神色,但想到场合,又赶紧正了正面容,说道:“别废话,带我去见你师祖。”
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