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只是一个女人?”
陈晋重复了一下臧军的这句话,却不是肯定句,而是疑问句。
这个瞬间,他的脑海当中都闪出一句话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臧哥,没这么俗气吧?”
陈晋笑着问道。
臧军坦然的耸耸肩:“事实上,比这还要俗气……”
“我今年,都已经43岁了……”
他如是说了一句,点醒了陈晋。
按照时间去反推的话,10年前,臧军也已经33岁了。在而立之年赚到千万身家,原本也算是成功的人生。
可是在33岁的档口上,却已经错过了整个青春!
“她叫杨冰。”臧军打开了话匣子,也就关不上了,接着说道:“比我大两岁,是在我14岁的那个冬天认识她的,那年她16岁。”
“当时我在老家的县城里刚上初一,她在乡下的中学上初三。”
“我们俩是在旱冰场认识的,那是我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娱乐场所了。我挺早熟的,当时就很喜欢她,用了一个星期追到了她。”
“就在我幻想可以跟她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她不上高中了,要出去闯天下了……”
“我其实挺能理解她当时那个想法的。作为亲生父母的第三个女儿,被送给了她无法生育的养父母抚养。”
“结果就在两年之后,养父母忽然生下了一个儿子。好在那也是对老实巴交的夫妻,对她依然像亲生女儿一般。”
“然而现实总是不需要什么逻辑的,在她12岁那年,10岁的弟弟在县城边上的河里游泳淹死了……”
“这是她后来告诉我的,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到河滩上生一堆火,就那么坐到大半夜。”
“她一直觉得这是她的错。所以当她看见养父母靠着摆路边摊供她读书之后,心里也就越来越挣扎了。”
“直到16岁以后,大概是听说了那是打工的最低年龄,于是就再也忍不住了,选择了辍学。”
“她走得很干脆,干脆到离开的前一刻,才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老老实实的读书,慢慢的熬着岁月,等待着跟她重逢的那一天。”
“结果等来的却是她在18岁把自己交给了一起打工的小毛头,哭着对我说她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自己脏了……”
“等来的却是她告诉我,跟我已经是两个世界,两条不同人生轨迹的平行线,不会再相交的结果。”
…………
陈晋看着臧军,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忧伤,也没有什么惆怅,除了满满的无奈,什么都没有……
臧军还在继续说着:“后来我拼了老命的读书,诅咒时间过得为什么那么慢,为什么要让我在14岁遇见她,却没办法给她任何帮助!”
“一直等到我20岁那年,来到东江市上大学,才终于又见到了她……”
“我这辈子都会记得,14岁的那个冬天,她穿着陈旧的红大衣,笑靥如花,两只眼睛像一汪碧波,让我彻底的沉沦在里面。”
“可是后来,那双闪闪发光会说话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愁和展不开的眉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见到我,她后来就去了北方,我跟她又一次失去了联系……”
陈晋听着,亦是有些感慨。
臧军上大学的时候,应该是90年代初,那是个移动电话算奢侈品,网络都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年代!
两个人,一旦又一方刻意躲避,另一方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
“好在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她的表哥告诉我,她过得也不顺利。一天打三份工,还要自学成教的课程。”
“一直等到我大学毕业了,才听说她因为亲生父母希望能让她认祖归宗,求着她的养父母把她喊回了老家。”
“那个时候,跟我如是她,已经过去十年了……”
“再见面,她已经是个老于世故,善于交际的成熟女人了。而当时的我,才是个刚刚毕业的愣头青。”
“那段日子我都跟她泡在一起,却发现就像她说的一样,我们两个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真的很后悔,当时选择了退缩,而不是争取!”
“我以为自己憋着一股劲,拼命的赚钱,等到我赚够了钱,就可以帮到她了,就可以让她回到我身边来。”
“可是……等来的却是她生孩子的消息!”
“她后来告诉我,她当时的男朋友是有家室的,却不能生育。结果她心甘情愿的替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让他抱养……”
“只因为那个男人会为她的房间铺满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