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臻允许,杨、贺二总兵摄于洪承畴的威势也不干预了,黎玉开始了夜袭的准备。
十月的白天很短,夜色很快便笼罩了官军的营寨,也笼罩了义军的营寨。
“兄弟们,今夜去拼命,你们怕嘛?”黎玉对着眼前的五百张福臻的标营将士问道。
黎玉的声音低沉,在黑暗中听起来,犹如夜枭的嘶鸣。
听了这样的声音,五百标营将士,却是没有一个人回话,场面诡异的安静了起来。
“怎么,都是没卵子的嘛?”黎玉又继续问道。
“黎大哥,兄弟们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得那么窝囊。”黎玉前方的一个士卒,看着黎玉在黑暗里发亮的眼睛回答道。
黎玉看着眼前这个说的兄弟,他冷哼了一声,然后道:“老六,你今日在贼人的威胁下,没有做个孬种,我姓黎的佩服。
可是你以为我姓黎的是个蠢货,你却是想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我可不敢小看黎大哥,只是黎大哥有什么计划,还请说给兄弟们听一听,兄弟们也好安心不是嘛!”老六看着黎玉说道。
老六不怕死,他今日白天没有放下武器投降,田原将他和黎玉一同放走,他这条命算是捡的,可他不想死得没意义,因此想知道黎玉到底怎么打算的。
黎玉听了这话,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六,然后对着众人道:“怕死的都站出来!”
黎玉话音落下,众人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不怕死的站出来!”黎冷哼一声后,又换了一个说法。
直到这时,五百人中,有大约一百不到的将士站了出来。
“老六,你也怕死?”黎玉看向今日与他一同从战场上归来的老六,语带失望的说道。
“黎大哥,老六还是那句话,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老六看着黎玉说道。
“好,说得好,可惜这里是军中,本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一切以军令为重。
老六呀,本将既然将你挑了出来,今夜的出击,你若是不去,本将现在就斩了你!”黎玉知道自己今日败了一场,已经失去了众人的信任。
此刻的他即使将心中的谋划和盘托出,眼前这些人不信他的,依然会有理由反驳。
所以黎玉不打算和他们讲理,一切以军法为准,守军法者可活命,不守军法者,立斩之!
“那个不愿去的,可以站出来,正好可以为今夜的夜袭祭旗!”黎玉杀气腾腾的说道。
夜色更加的深了,黎玉就坐在众人之前等待着,最后出击的时机。
他不管眼前这些人愿不愿意,怕死还是不怕死,他今夜是一定要出击的,即使死,也在所不惜。
义军的大营。
“二哥,你说老大怎么就在对面呢!”孙授看着夜色有些不解的说道。
“其实,你今天不该放他走的!”孙授转过头,又对田原说道。
“三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田原说这话时,眼睛也盯着深沉的夜色。
孙授听了田原的话,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又问道:“今日将军为何不让我去攻寨?”
“时机未到!”田原的回答很高深莫测。
如何对付张福臻,以及如何应对官军后续的报复,赵胜在抵达环县之前,已经多次的与众人商量过了。
张福臻虽强,却不值得赵胜如此的兴师动众。
而之所以要如此的兴师动众,为的是洪承畴,为的是曹文昭,为的是大明剿杀义军的机动力量。
这是一次战略性的决战,要如何打赢,或者说打不打得赢,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因为战争的胜负,会由很多因素决定,不是说赵胜集结了十万人马,胜利最后就属于他了。
张福臻闭营自守,为的是将义军稳定在环县,为洪承畴的调兵遣将创造机会。
这一点,赵胜明白,汤纶明白,田原和孙授也明白,义军的大下军官都明白。
可是赵胜领着大军来到环县,不急于攻破张福臻的营寨,为的也是将洪承畴和曹文昭吸引过来,这却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了。
至少孙授此刻没有明白,不然他不会对赵胜没有让他去攻寨,而感到不能释怀了。
“时机未到?”孙授以为赵胜是觉得官军的营寨难攻,舍不得义军兄弟丧命,才不急着攻寨的。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田原又说出了一句,孙授听也听不懂的话。
………
孙授一脸疑惑的看着田原,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更加不知道,同为单纯武人的田原怎么会说出这样文邹邹的话。
“你呀你!”田原感受到孙授的疑惑,先是苦笑了一阵,正准备给他仔细解释。
突然在大营的前方,在那黑暗里,突然亮起了火把。
“哈哈,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劫营!”孙授见了这一幕,高兴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