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亲眼见到,你怎么又知道我是真的死了?”老者反问道。
“难不成朝廷的邸报还会有错?”汤纶笑道。
“难不成朝廷的邸报还不会有错?”老者反问道。
汤纶又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哱拜?”
“汤先生,哱拜是何许人也?”赵胜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什么也没听明白,便开口问道。
“哱拜,与诸位一样,也是反抗暴明的义民。”老者笑着说道。
“你说你是哱拜你就是哱拜了,你有证据嘛?”汤纶再一次提出这个问题。
汤纶的这种不信任,似乎激怒了老者。
“证据,自然有证据的!”老者犹豫了阵便进到茅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裹。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者打开了包裹,取出一张折着的牛皮纸,递给了赵胜。
“看看吧,这就是证据!”老者自信的说道。
汤纶探头和赵胜一起看向老者递来的东西,越看两人神情越凝重。
宁夏各处堡寨的防御图,以及宁夏驻军形势图,这对于觊觎宁夏的义军而言,真的是太贵重了。
看着专注于地图的赵胜和汤纶,老者轻蔑的说道:“你们的运气真好。
我当年造大明的反,辽东,宣大,甚至南方的苗兵,大明能从各处调集精锐人马。
恨不能晚生四十年呀,这世上的事真是难说得很,难说得很,堂堂大明居然连你们这几个流寇都对付不了。”
老者一说话,汤纶便将注意力从地图上移开了,待老者说完后,他笑道:
“这可不一样,老先生当年所作所为,无利于民。
如今义军为的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虽同是反抗大明,两者高下立判。
这就是老先生为何会被四方精兵所攻,而如今义军却能日渐壮大的原因所在了。”
老者听了这话,怀疑的问道:“难不成,你们汉人讲的仁义,真的能有益于时势?”
“这是自然,天下之根本在五百姓,百姓活得下去,日子过得有奔头,民心才会归附。
只有民心归附,做事方能一往无前,这是古今成大事之根本,不这样做的都成了别人的踏脚石。”汤纶其实可以不说这番话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是说了出来,哱拜他是知道的。
万历年间有三大征之说,其中的宁夏之战,主事者便是哱拜了。
原本哱拜是蒙古逃人,一直在大明边军效力,后来以副总兵之位告老。
后来宁夏驻军由于军服,粮食军饷短缺,驻军中刘东杨,许朝便发动了兵变。
这样的事在大明边军里,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处理的方式,便是杀掉领头闹事的,再补发军饷即可。
宁夏这一次的常规性兵变,却因为哱拜和其子哱承先的参与,变成了一场,搅动数省,历时九个月的大动乱。
为了平息西北边防的这场动乱,大明出动了宁夏,延绥,陕西三巡抚,魏学曾,叶梦熊,两任持上方宝剑的帅臣。
又命名将麻贵,李如松统辽东、宣府、大同、山西兵及浙兵、苗兵等各镇精兵进行围剿。
到了最后,为了攻破宁夏城,甚至两次掘开黄河灌城,宁夏之民,至今还在受其遗害。
在朝廷的邸报里,哱拜已然在自家府邸自焚了,其子哱承先,党羽土文秀,哱云等全部无北京斩首了。
汤纶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要说那番话,这就是他心中所想,遇到了这个万历年间,造反的老前辈,便自然的说出来了。
“哈哈,汤先生说得好,我辈所为,百姓安居乐业而已!”赵胜大声的说道。
他明白眼前这个自称哱拜的老者,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他也就配合着汤纶的言论。
赵胜开始造反,不过是因为一件莫须有的罪名,他为的是求生,若在求生的同时,能够有益于旁人,他也是乐意去做的。
“罢了,你们是为了什么,与我又有何关,我不过是山中一老者罢了!”哱拜摆了摆手说道。
“那这副宁夏驻兵形势图!”赵胜拿着地图,眼神看向哱拜。
赵胜虽没明说,在场的人,包括那道人都已明白,赵胜想要哱拜将这图送予他。
“拿去吧,拿去吧,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哱拜说完,便走向了屋内,身形看起来却佝偻了些。
“大帅,咱们走吧!”汤纶说道。
赵胜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又从玉皇峁回到了道观所在的祖师峁。
待道人离去,汤纶给赵胜讲了宁夏之乱,赵胜终于知道哱拜是何许人也。
赵胜问道:“这老者真是当年的哱拜嘛?”
汤纶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确定,然后开口道:“不过此人绝对是宁夏之乱的幸存者,对大明是心怀怨念的。”
赵胜拿出地图,看着有些年代感的地图,又问道:“他将这地图给我们,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