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落,无声而又轻盈,落在十万人的大营中,使得充满兵戈之气的大营,看上去有些别样的美感。
胜利早在昨日便庆贺过了,又是新的一天到来,除了极少数的人知道,大部分人却都不知。
他们从起义以来,俘虏的官职最高的张福臻,已经在昨夜被人悄悄的放走了。
赵胜的大帐中,此刻亮着几盏油灯,一个用于取暖的火盆正熊熊燃烧着。
帐内只有赵胜和汤纶两人,汤纶正说起,昨夜他去见张福臻发生的事情。
“大明这些官,真的是不能指望了,我去见张福臻时,他是一点儿想死的样子都没有,咱们给他准备的食物,居然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了。”汤纶说起时,语气中很是气愤。
赵胜听后,只是一笑,然后道:“先生不是早就料到了嘛,何必如此的气愤!”
“好歹还是读书人,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黎玉被放走前,可是在绝食明志的,两人之间的差距也太过悬殊了。”汤纶苦笑着答道。
眼下的大明,读书人总以为,武夫是贪生怕死的,是靠不住的,眼下的事实却是,高中进士的文人靠不住,这却是一种讽刺了。
赵胜听到这里,神色一动,他笑道:“先生如此失望,本帅却是以为,张福臻之辈多一些,我们义军的未来倒是会光明些!”
赵胜对张福臻的表现倒是谈不上失望,贪生恶死,人之常情而已。
这世上有人为了信念不惜此身的,比如黎玉,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如张福臻一般,太过苛求,却是想当然了。
“大帅所言甚是,若天下尽是张福臻之辈,义军取天下,如同探囊取物。
可是天下间,却还有洪承畴之类的人物,不仅忠心耿耿,而且还异常的狡猾!”汤纶说到洪承畴时,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洪承畴领兵来到庆阳县后,既不进,也不退,让人对他的意图捉摸不明。
聪明智慧如汤纶,面对这个不动如山的对手,也是无可奈何,一丝破绽都找不到。
赵胜听了汤纶的话,心中却是想到了历史上洪承畴的结局,他的表现,却是称不上什么忠心耿耿的。
只是眼下他还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忠孝悌礼仁义廉,还没有忘八无耻之说,赵胜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才说道:
“洪承畴既然不来,咱们便领兵前往庆阳县,直逼洪承畴的身前,看他作何反应!”
赵胜说这话时,情绪是有些激动的,与洪大人交手以来,从来都是自己处于被动。
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亲领十万大军杀到洪承畴面前,看他如何出招应对。
汤纶听了赵胜的话,想了一会儿,然后道:
“眼下情形,只能如此了,洪某人不去,咱们想要兵进甘肃和宁夏,是想也不敢想的!”
赵胜此刻与汤纶达成了一致,便欲调兵遣将,让宋献策准备粮草,大军开往庆阳县。
就在此时,他的亲卫统领赵贲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赵胜说道:“大帅,白先生来了!”
“白玉柱?”
赵胜觉得很意外,白玉柱负责的童子营事务,他怎么来到了环县,心里虽然想着,嘴上却是说道:“快请白先生进来!”
片刻后,赵贲领着白玉柱来到了大帐之中。
白玉柱此刻脸色发白,眼睛里带着血丝,很显然是即冷,又分外疲倦。
赵胜见状,把自己的披风披在白玉柱的身上,然后道:“白先生怎么这个样子了,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多谢大帅关怀,只是事情紧急,白某不得不日夜兼程而来!”白玉柱边说,边搓着手,显然他是冷极了。
赵胜听了他的话,也不问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只是拉着白玉柱那冰冷的手说道:
“事情再如何紧急,白先生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先喝碗热汤,再说事情不迟!”
赵胜说完,便对一旁的赵贲道:“快让人给白先生煮上一锅热汤来。”
白玉柱听到赵胜的话,也不再着急了,他还跟一旁的赵贲道:“让人再准备几块饼子,肚中却是饿得紧了!”
赵胜也不急,先让白玉柱坐下,然后看着他喝汤,吃饼子。
白玉柱此来,一定是发生了紧急而又重大的事情,可是从云中到环县,再急也是不急于一时的。
白玉柱吃饱喝足后,才对赵胜道:
“大帅,十月二十三,后金与科尔沁诸部联盟,趁察哈尔部不备,越过老哈河,悍然的发起了对察哈尔部的攻击。
十一月初六,林丹汗率部与后金大战一场,不敌,于是只领了万余人逃遁,部民,牛羊,全被后金所夺!”
“什么?”
“林丹汗整日里在干些什么,怎么就让后金人一击而溃了!”
赵胜知道事情会很紧急,但是没有想到,林丹汗会败得这样惨,事情会是这样紧急,将他去年冬天的心血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