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明皇宫。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一个身形瘦削,身穿明黄龙袍的年轻人,正在灯光下,快速的翻阅着奏折。
这年轻人正是如今的大明皇帝朱由检,他十七岁登基,如今不过二十六岁。
可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使他看上去远远不止二十六岁。
“皇上,该传膳了!”一个身穿飞鱼服的老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朱由检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出声道:
“王承恩,你说洪承畴他们在陕西的谋略能成功嘛?”
王承恩早就习惯了,朱由检不时的问些关于国事的问题,王承恩答道:
“陛下,洪大人老于战阵,赵贼定然落入股中。”
朱由检叹了口气,他想到了,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陈奇瑜四人共同上的那本奏折。
“陕西据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者也。
是故以陕西而发难,虽微必大,虽弱必强,虽不能为天下雄,亦必浸淫横决,酿成天下之大祸。
自古以来,为天下祸者,往往起于陕西。东汉当承平之际,而羌胡构乱于西垂,故良将劲卒,尽在河陇间。
东汉末年,天下板荡,马超、韩遂挟羌胡之士而东,以曹操之用兵,几覆于潼关。
终魏之世,关陇有事,必举国以争之。故以武侯、姜维之才智,而不获一逞也。
元魏之乱,起于沃野、高平诸镇,而盛于萧宝寅之徒,则亦关中为厉阶矣。
女真入关中,而宋室之中原,遂不可复。蒙古入关中,而金人之汴、蔡,遂不可保。
当此时也,贼人赵胜,庸夫牧竖,纠合犷夫悍卒,奋臂而起,以致纵横蔓衍,中原鼎沸。
初视为疥癣之忧,而今有滔天之祸,若不早图之,恐有宗社沦胥之危。”
朱由检突然觉得闷得很,便起身在殿内走动了起来。
突然他开口道:“天下何至于此,朕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一日不敢有懈。
然则天下之形势一日坏过一日,外有东奴为患,内有流贼为祸,朕何曾失德!”
王承恩听了这话,只是沉默着,这不是他可以出言的事情。
朱由检这些日子,便处在这种焦虑不安之中,原本高迎祥被擒,使他高兴了几日。
可赵胜用兵陕西以来,他倚重的四个重臣,联名上书,说什么宗社沦胥之危。
朱由检茫然不知所措,一番思索过后,便同意了洪承畴等人在奏折中提出的应对之策。
用湖广之粮,调两浙之钱,使南直隶之军械,俱由南京调遣,北京绝不干预。
这件事,在内阁和六部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南京只是养老之地,权力全都归于北京了。
这次朱由检居然将权力下放到南京,这无疑是削弱了北京的权柄,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
可是这些大臣争权之心火热,让他们说出个平定赵胜的策略,却只是道:“请皇上圣裁!”
走动了片刻后,朱由检又道:“传旨升洪承畴太子太保,赐飞鱼服一件,萌其一子锦衣卫世袭千户。”
“遵旨!”王承恩立刻答道。
……………
西安府,武功县。
洪承畴坐于大帐的主位,他恭敬的放下刚刚送来的圣旨。
皇帝又升他的官,又赐他飞鱼服,还让其一子萌锦衣卫世袭千户。
这里面的意思,他是十分明白的,这是在催他早日与赵胜决战,不可使战事迁延。
洪承畴心中有些无奈,当今的这位,太心急了些。
当日,他们联名上书,对于这场战事会持续的时间,是有过预测的,短则半载,长则一二年。
赵胜所部与普通的义军是不同的,不说其他,就说赵胜领兵与清兵交战,却能不落下风,便值得另眼相看了。
更何况,赵胜经营延绥和河套之地日久,其势已成一国,根基坚固。
与这样的人作战,若是不讲究战略,不谨慎处之,只求速战速决,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大明可以丢辽东,不可以丢陕西,陕西之地的重要性,早在奏折里便说明白了。
可是当今还是表达了隐晦的催促之义,心性之急切可见一般。
洪承畴其实又有些理解朱由检,辽东数十万大军,年用饷银几百万。
如今陕西这里,他又调集了固原,宁夏,石柱宣慰司,南直隶等各处兵马,总兵力在八万上下。
这样大规模的用兵,所用饷银自然又是无数。
朝廷本就是入不敷出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崇祯帝自然心急得很。
洪承畴随即吩咐道:“传众将来我大帐。”
片刻后,陕西巡抚孙传庭,甘肃总兵杨嘉模,宁夏总兵贺虎臣,石柱宣慰司秦良玉等人全都来到。
“伯雅,由你来布置接下来的作战。”洪承畴对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