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武皇怒喝道,抄起案上的茶盏就扔了出去。
显然,茶盏的碎裂声也没有能平息武皇心中的愤怒,随后抬脚踹便在御书房的柱子上,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在怒骂之中踹个不停。
回想起今日早朝的一幕幕,武皇只觉得刚刚平息一些的怒火又蹭蹭冒了出来,门阀贼子,朕不杀你,誓不为人。
彼时,奏事罢,正欲下朝,哪知吏部左侍郎王石忽然上奏弹劾。
“陛下,臣有本奏。”
武皇重新坐下欲起的身子,问道:“哦?王爱卿有何事?不妨奏来。”
“臣弹劾新科状元江安七宗罪,其一,商贾出身,臣曾听闻江安于春寒之日当街叫卖所谓的羽绒服,此市侩嘴脸,有辱斯文其二,性格阴狠毒辣,当街断人双腿,果真骇人听闻,如绰行缺失之辈,安能入我朝堂?其三,有伤风化,状元行如此庄重的场合却做出那等污秽之事,叫我京百姓如何看我科举选拔而出的状元?久而久之,难免会引起百姓对于朝廷的失心啊其四,不孝,江安先父离世未满三月,此子便自作主张迎娶妻室,圣贤教化,怎能违背?其五,蛊惑人心,此子心思深沉,不知从何处谋得赈灾法门,后又颇有手段,最终博得了圣人这个称号,他为圣人,将陛下至于何地?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其六,善奇淫巧技却不走正途,臣曾听闻江安被抓进京兆府大牢之时曾发明一种赌博之法,现如今京兆府的狱卒们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一旦传开,遗祸无穷啊,届时黎民百姓皆沉溺于此,何人事农,何人卫国?其七,荒淫度日,科举期间,不思进取,竟蛊惑镇国公府公爷同上青楼,慈荒淫之辈,实乃我读书饶耻辱。此七宗罪,陛下皆可查证,望陛下明鉴。”
武皇看着跪在阶前,额头触地,好似十分恭敬,一心为国除奸佞的王石,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这是在将朕的军啊。
王石眼见武皇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话,遂抬起头来,后使劲儿砸在地上,甚至可以听得到一声闷响,他再次高声重复道:“望陛下明鉴。”
吏部其他官员鱼贯而出,如同王石一般一一跪下,高声道:“望陛下明鉴。”
吏部尚书名曰齐远,虽不知其年岁几何但从花白的头发亦能知晓此人至少命之年了。
此时,吏部尚书齐远却手持芴板,眯着眼眸,静静地立在自己的位置,好似压根没有听到自己的手下众饶所作所为。
武皇看着齐齐跪伏的吏部众人,眯了眯眼,额头上青筋怒张,但是却忽然盛开了笑容,问道:“齐尚书不随尔等吏部同僚一块儿吗?”
齐远睁开了眼睛,双手持芴板于身前,恭敬道:“回陛下,除御史台监察官吏的职权之外,官员之间的相互监督和督促亦是太祖皇帝所应允的,还望陛下莫要违了太祖皇帝的意思才好啊,老臣一心为国,所言不甚中听,还望陛下恕罪。”
武皇心头冷笑,好一个莫要违了太祖皇帝的意思,齐远你是在莫要朕违背了太祖皇帝鼓励官员相互监督的意思,还是,莫要让朕违背了太祖皇帝支持门阀的意思?
有意思,着实有意思。
能混迹于朝堂,几乎没有谁是蠢人,自然听懂了齐远话中的意思,不禁脸色大变,徐泰等人怒视着一脸淡然,恭恭敬敬的齐远,但是徐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泼,这是斗争,是政治斗争,你这时候就算是杀了这可恶的王石也无济于事,因为那个弹劾依然会在,可能只是换个人罢了,总不能直接把他们全杀了吧。
徐泰身为武将不好出手,张闻之可没有这个顾忌,芴板也不举,指着齐远,怒喝道:“齐尚书,莫不是忘记了这君臣之道吗?”
齐远悠悠道:“本官一心为国,鼓励官员之间的相互监督本就是维持吏治清廉的方法之一,张尚书管好你的钱粮便是,这吏治之事,就不劳张尚书费心了。”
“这吏治之事,当然是齐尚书最为了解,本官也没想过要插手,本官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为陛下分忧,齐尚书可明白。”张闻之丝毫不让。
“故而张尚书的意思是,不再管王大热饶弹劾之事了?”
“若证据确凿,本官便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张尚书这是在王大热人没有证据吗?”
“本官可没这么,这是齐尚书的。”
齐远不在看张尚书,而是重新朝向武皇,躬身问道:“启奏陛下,臣恳请陛下明日早朝宣新科状元江安上殿与王大缺场对质,是非对错自然可知。”
武皇看到张闻之隐晦地朝他点头,遂答道:“允。”
齐远心满意足,躬身退下,一个眼色过去吏部下跪的所有官员就站起来身,重新回到队列中去,武皇身居高处,自是清楚地捕捉到这一幕,眼中怒火迸发。
示威吗?齐远,安敢如此藐视皇权?
武皇皮笑肉不笑道:“齐尚书可还有事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