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我们的放弃让他们的死亡变得愚蠢、变得没有价值。”
维尔什的话激起了很多伞兵的共鸣——谁都想活着,活到这场战争结束,但是,当他们环顾四周,望着空荡荡的世界,望着缺少了很多、很多熟悉面孔的队伍,他们……
也不想放弃的。
生命纵然可贵,但人啊,终究是需要坚持一些东西的。
“另外,伤员必须转移到后方去,所以我需要二十个人转运伤员,一个小时后,我会确定名单,希望……”维尔什环望着神色复杂的伞兵们:“希望你们能把握好。”
把握好什么?
生的希望!
二十个转运伤员的名额,就是维尔什留出来的“希望”,也是他思索了许久的一个办法。
如果有超额、非常超额的情况发生,那么……
兵无战心的伞兵们,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郑英奇明白了维尔什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换做是他,当然不会这么干——这可能就是理念上的差别,换作是郑英奇自己,他会用命令的形式,让军士们带好士兵,做好迎接下一场激战的准备,因为在他的世界中,既然是军人,那就恪守自己的职责,命令就是巍巍大山、就是他的世界观的中心,因为命令需要,那就用尽一切去满足这个需要。
但维尔什和郑英奇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维尔什不求整合所有人的想法,他更愿意留下一群志愿者——志愿去坚守到最后的人。
郑英奇在人群中沉默着点燃了一支烟——他很久很久没抽过烟了,也没喝过酒了,看着慢慢燃烧的香烟,郑英奇在想: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抽烟的?
哦,是了,是从新兵连以后,开始不抽烟的,也逐渐不喝酒了,即使喝酒,也只是轻抿几口。
为什么不抽烟不喝酒?
因为他成精确射手了,后来又成兼职狙击手偶尔做突击手了,他不想因为抽烟喝酒,让自己的手在关键时候有一丝的抖动。
可现在,他却又在慢慢享受着香烟的味道。
“雅各布,你抽烟?”瑞恩惊奇的看着比老烟枪更老烟枪的郑英奇,这几日来,他就没见过郑英奇抽烟,有人把烟大气的丢给郑英奇,也不见郑英奇抽。
“趁现在能多抽几口就多抽几口,是不是啊雅各布?”一名伞兵满不在乎的替郑英奇做出了回答。
郑英奇怔住了,原来,自己是这么想的……
小年轻马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不是伞兵标配的,而是德国烟,看样子是他从德国人口袋里掏出来的——换做以前,这里的伞兵谁会抽从死人口袋里掏出来的烟?但现在呢?当马丁把烟掏出来后,周围的几个人就一涌而上,瓜分了马丁手里的大半盒香烟,然后一个个一起吞云吐雾起来。
在不远处的火光照明下,这群聚在一起吞云吐雾的伞兵,能清楚的看到有人不断佝偻着身躯去找维尔什。
但没有人说什么,甚至连看不起这些人的意思都没有——唯有经历了这两场苦战的人,才晓得其中的艰辛,那种命不属于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命什么时候会丢都不知道的感觉,他们已经经历了两次了,他们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和他们一样,那些人经历了这两场苦战、恶战,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厌恶别人?
郑英奇突然对小年轻马丁说:“马丁,你去找少尉占个名额吧。”
马丁却摇头,“你们都在这,我走了算什么?”
“你还是去吧,”阿利嫌弃的说:“你连取子弹都不怎么靠得住。”
马丁大怒:“当时我是被德国人堵住了才耽误了几分钟,我又不是没把机枪弹送到!”
阿利大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了马丁的肩膀,笑骂着说:“你这个大傻瓜!”
马丁回怼:“你也是傻瓜。”
“对,我们都是傻瓜。”阿利笑了起来,吞云吐雾的众人,也紧跟着笑了起来,他们要不是傻瓜的话,怎么会淡定的坐在这里?
……
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找了维尔什,但在一个小时后,维尔什召集起了所有人,拿着张纸开始点名,一个个士兵在他的点名下出列,有的伞兵是一副羞愧的样子,可有的伞兵,却是一副愕然、诧异的神色。
十九个人站在了队列的对面,有的人羞愧的低头,不敢看正面的那些漠然的战友,有的人却满是惊愕的望着维尔什。
“长官!我想留下来!”一名伞兵大声喊着。
维尔什凝视着喊叫着的伞兵,质问:“没有人知道回去的路有多少控制了德国人的手里,没有人知道你们带着伤员撤离的时候会碰到什么,你确定你要将四十三个受伤的兄弟弃之不顾吗?”
大喊的伞兵没了声息。
是啊,撤离,像是要奔向天堂一样,可是……谁又能知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