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在场的诸位有些人有意见,有些人……几个尚书,前几天还是魏忠贤门下走狗呢。
有意见的人最终也没表达出来,一是这是皇帝的临终托付,说好的托付两件事,才说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不好看。另外,魏忠贤还真说不上大奸大恶,他就是朱由校的一条狗而已。
“这第二件事,关于奉圣夫人……”
“皇上,臣有事禀报。”
猜也猜得到,朱由校要说的是什么,胆敢打断他说话的是孙承宗,他这次要坚决拦住朱由校的话头,皇帝金口玉言,等他把话说出来不好反对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有报,客氏印月有建奴细作的嫌疑。”
……
“什么!吾师,休得……可有证据!”
朱由校又惊又怒,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双目盯着孙承宗,仿佛要吃人一般,和之前人之将死脱孤一般的形态判若两人。
此人,孙承宗也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北镇抚司审查了前几日袭击太子人员,加上他们之前排查的内附辽民,掌握的建奴细作信息,建奴在大明的细作首领直至奉圣夫人!”
孙承宗不等皇帝问话,继续说道:“北镇抚司日夜不休,去了奉圣夫人所说的定兴县,当地所谓的客氏恐怕是早就身亡,现在宫中之人应是建奴细作冒名顶替,在二十二年前入的宫!”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不要再说了!”
朱由校行若癫狂,双手狂拍床沿的木板,显然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吓得一旁的朱慈炫大为惊恐,哇哇大哭起来。魏忠贤在一旁也急的不行,不敢喝斥孙承宗,毕竟自己的命运马上要捏在他的手里,只能抚着朱由校的后背给他顺气。
孩子的哭声将朱由校从癫狂的状态中拉了回来,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候孙承宗也不上了嘴巴,不好再刺激朱由校,该说的意思已经表明清楚了。
朱由校不是傻子,孙承宗是方正君子,应该不会骗他,没有必要,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许久。
朱由校垂下头来,叹了一口气说:“无论如何,留她一命,送她回去……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朱由校此刻想的是什么呢?他夭折的早已经印象模糊的儿女们?最终,还是那个在那最黑暗时候给了他光亮的女子,陪伴了最煎熬时光的人的形象战胜了一切。
终究,他只是个自私至极的人。
……
沉默。
“孙承宗,回话!”朱由校厉声大叫,吓得边上已经被赵蓉儿安抚住的朱慈炫小身子抖了一下。
无奈,孙承宗停顿了小许,还是回了:“臣,遵旨。”
听到这个回应,朱由校满意地垂下双手,他知道,只要孙承宗应下了,客氏的命是保住了。
“我困了,你们先退下吧。”
朱由校感觉前所未有的乏力,“灵露饮”的药效大概是快过去了。
孙承宗领着大家退下来,这场托孤李沅虽然参与其中,但顶多算个旁听生。见朱由校这般光景,孙承宗等人不会守在乾清宫,但也领着内阁一众人守在文华殿,张维贤领着一帮武将守在中军都督府。
预防一有事变,能有快速反应。
一夜无事。
八月二十二日,晨。
朱由校驾崩。
孙承宗等人一晚上没睡,枯坐一晚,老爷子其实有点熬不住,但他用坚强的意志强撑着连瞌睡都没打,本来施凤来还想和他下棋打发时间,但老爷子坚持一个人在写书法,硬是抄了半部论语。
李沅在睡意盎然之际,宫中大钟响鸣,大家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顷刻,魏忠贤亲自来文华殿传达讯息。
到乾清宫的时候,张皇后等人都在,已经披了白孝,朱慈炫也是麻衣素披。只是小家伙浑然不知道发生的事是什么,由赵蓉儿带着,在稍侧的一角,防止他任性玩闹。
朱慈炫见到孙承宗和李沅进来,有挣脱母亲控制找寻他们玩耍的架势,李沅赶紧示意他乖乖听话,小家伙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撅着小嘴回到了赵蓉儿身边。
李沅远远看着在床上已经永远不能说话的朱由校,他很幸运,是皇帝,但对于整个大明而言,对于大汉民族而言,是多么的不幸。
但这一切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未必。
不,肯定不是。
雪崩之后,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无比正确。
因为是早有准备,朱由校的丧事一切都在条不紊地进行着。依周礼“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但明朝皇帝大行不遵守这个,择吉日而葬即可,“例不出百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登基是必须马上进行。
先帝龙驭上宾,自然是先应该祭告先殿,告诉老朱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