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菊阳不信佛,他指使圣火教盗取地宫,纯粹是出于泄私愤。
听闻法门寺乃关中名刹,供奉着佛骨舍利,他便来寺要求打开地宫观瞻,竟被慧觉那老和尚给拒绝了。老和尚的理由是地宫已封数百年,只等有缘人的到来方能开启,而他廖使君并非有缘人。强行打开地宫,只怕会招致灾祸。
廖菊阳面上一笑了之,暗下却“呸”了老和尚一万遍。狗屁的有缘人!不过是嫌他的身份不够贵重罢了!大唐时,皇族说打开就打开,武宗灭佛时还说毁就毁呢,有甚了不起?还不是皇权的狗奴?他不过是怀疑真身佛指舍利的真假,想看一看罢了。不给他看?好,他会教这帮老秃驴们后悔的!
待圣火教洗劫了地宫,廖菊阳终于见到了佛骨舍利,他也就看了一眼,就弃之一旁。面对堆成山的金银宝器,他只相中了那杆银花双轮十二环锡杖。
“本王有幸听慧觉方丈阐释了《锡杖经》,这锡杖彰显圣智故曰智杖,行功德故亦曰德杖。如是杖者,圣人之表式,贤士之明记,趣道法之正幢,建念义之志。你身为探花,饱读诗书经义,不会不懂。本王就问你了,你配吗?你配拥有锡杖吗?锡杖在前,你不觉自己身心污秽吗?”雍王叱问廖菊阳。
廖菊阳冷蔑一笑,道:“在廖某看来,锡杖是由大唐皇室敕造,它并不是什么佛门法器,它只是皇权的象征。廖某将它置于书房中,就是要提醒自己,大唐又如何?不一样消亡在历史洪流中?廖某宁搏命颠覆皇权,也不愿被皇权恣意践踏!”
“皇权怎么践踏你了?”雍王反问,“你不过就是对三年前朝廷将你外调一事不满罢了。本王且问你,在你出任户部右侍郎时,与你同一科的状元、榜眼在何处任职?任何职?你敢说没有得你恩师包博修的提携你会那么快坐上户部右侍郎的位置?包家涉贪墨案,牵连者众,你愤而与恩师割席,力证清白,难道不是为了自保?你或许真的没有参与贪墨,但你敢说对包家贪墨一事毫不知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却知情不报,最后河坝决堤,灾民闹事,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朝廷没有深究到你,只是将你平级外调,你不感谢皇恩,只一味的心存怨怼,把罪责推到别人头上,还整日以清高廉明自诩,恃才傲物,其实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睚眦必报的纯小人!”
廖菊阳面色铁青,眸光阴沉。在雍王带兵闯进刺史府时,处于震惊之中的他忽然意识到在整盘棋局中有个不惹眼的角落被他忽略了。而这个角落虽然不惹眼,但里面有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这颗棋子一动,整盘局势瞬间逆转,他大好的赢面尽失,被他逼得无路可走的敌方在他骄傲大意时长驱直入,以摧枯拉朽之势完败他。他以为自己谋得了全局,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出任岐州刺史,你为辖下百姓做过什么?不为百姓谋福祉,还将他们拖入邪教深渊,把岐州搞得乌烟瘴气!而这一切不过是你为了发泄对朝廷的不满,可朝廷亏欠你什么了?岐州百姓又亏欠你什么了?他们何其不幸,遇到你这么个极度自私自利的州官!事到如今,你还毫无悔过之心,你所犯之罪,够诛九族的了。曾经让整个家族引以为荣的你,如今成了灭族的罪魁祸首,到地底下去廖家列祖列宗跟前悔过去吧!”一向温和低调的雍王从未如此气愤过,尸窖中的惨状让他的心情十分压抑、沉重。骂廖菊阳几句算轻的,他恨不得在他心窝子上扎几刀,问他良心痛不痛!
“包家是被我拉下马的,你若是心怀怨恨尽管来找我发作,不敢来找我,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利用无知弱小,圣贤书读了几大车,就是教你这么为人做事的?”温在恒走上前道,“你这种人长了一颗琉璃心,伤不起就别出来做官,害人害己。”
“我真是小瞧你了!”廖菊阳将手伸出铁栅指着温在恒,镣铐和铁栅相碰,发出“叮叮咣咣”的声响,“大梁的官场是什么样你们都心知肚明,有几个刚正廉明,两袖清风的?就是你的父亲卫国公,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与殷相结党营私,真查起来罪责也能摞二尺!包家的贪墨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家倒霉就倒在招惹了你这个小霸王!包家树大叶茂根深,我曾以为它不可撼动,我错了!当我得知一个百年世家竟被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小将给摧毁了,我震惊了!后来我才得知,这个少年小将他背景不简单,吓死人!出身簪缨世族,勋贵子弟,东都第一衙内,宠妃的弟弟!含恨而死的包捷和他一比,算个屁!温家对包家,那是实力碾压啊!叫你不得不承认,世上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说我琉璃心,自私自利,敢问温衙内你将包家拉下马真的是出于为民请命吗?不是为了泄私愤?不是为了借机立功扬名?”
温在恒看着廖菊阳,道:“我说不是,你会信吗?若说泄私愤,也只限于我和包捷之间,绝不牵扯他的家人。可他嘴贱不经打还好面子,人都死了,到此为止。至于立功扬名,那只是你看到的结果,却并非我的目的。淮南水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