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起来还在远处的桃花粉云,让人有种奇怪的距离感的判断失误正是因为这粉色之中的颜色太少了。
哪怕是同一棵树上的两朵花总不至于长成一个模样的,也理应有那么点颜色上的细微差别,可在此时她眼中所见的那些团簇的花束固然是有种云端染就的美感,却好像少了那么些色彩上的变化,若非是其中掺杂着的枝杈与树叶截断了那其中的连续感,恐怕它会看起来更像是一副平面画,而不是一片纵深展开的桃林。
那地方或许并非是桃林。
空气里时冷时热的温度让人身处其中的时间越长便越发有种奇怪的不适感,也在此时无形之中容易干扰人的判断。
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选择继续往前走。
在这样一个不知出路何在的地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最好别半途改变,以她的能力与见识,与其希冀有什么奇迹发生,还不如先自己找到更多的线索,起码要在自己的手里掌握住一些可以确信的东西。
眼前这片景象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虚幻都尚且不能判断的话,又怎么可能确认到底哪里才是破局点。
溪流上的幻境感,越是往前走也就越是明显。
那种仿佛能够从溪流之中看到另一片天地的感觉,在其中水镜波纹的碎裂痕迹里表现的很是清楚,甚至在长期地注视之中让人无端生出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陆星遥不敢保持长久注视那个方向的目光,对自己的意志力她还算是有那么点相信的,可毕竟修仙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尤其是那些超出了常理可言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己掉下去了。
只是那惊鸿一瞥间她还是看到了在那“河流”的缝隙里,传出来的画面之中似乎有人的面孔,而后是蔓延过去的水波,一会儿又是火,只是这些画面抖动的有些剧烈也闪现过去的太快了些,让她无法将所有的场景都看个清楚。
画面之中的人也并非是她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们的穿着似乎也没什么特征可以去辨认,或者说可能有,但以这样一个太短的时间去寻找记忆点,被她遗漏过去了。
而再往前些,这伪装得过分像一条清澈的河流的东西彻底消失了,从她最开始走的位置看不到此地河流的断流正是因为这里的地势朝上升了些,在此前的位置看向这里只能看到那条水流往上攀升了些,却看不到这东西截断在了这个位置。
而当以断流之处为分界点往前再踏出一步,便感觉到此地的温度陡然攀升了上来。
她的额头上的汗珠顿时冒了出来。
这不是个正常的身体状况,修仙淬骨锻体之后的身体对于温度的耐受力并不仅仅是体现在对温度的抗性上的,就连身体的应激性调节反应的自控力都是要比寻常人强上不少的,可在此时这个温度的激变之中,身体几乎完全无法做出有效的抵御。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斜上方。
在那个方向一片梦幻般粉色的桃林,此时忽然与这天空都一并变了颜色,由粉色转为了火一般的赤红,它们依然保持着花的姿态,却在花瓣的伸展间表露出了火的狰狞,可奇怪的是,周围环境的变化好像并不是个攻击的信号,因为当她后退两步意图拉开这个攻击的距离的时候,它们又突然消退了敌意,又变成了那无害的粉色。
陆星遥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若是这些东西直接扑上来,起码也能够逼迫她下一个决定,而此时这又像是进攻,又像是仅仅在保持领地的不可侵略性的情况,却让她在往前还是换一条路继续探索上有了两难。
眼前的火焰幻化而成的桃树已经足够说明了此地与那异火的关联,但它们就好像并不热衷于消灭掉进入这幻境的每个人,只是对踩踏到了它们领土上的人示以威胁,让人莫名有了可以与它们进行谈判,和平解决问题的错觉。
但若是继续往前,却无法保证到底是被这异火侵吞个干净,还是从此前的威胁变成了更进一步的制衡,又或者是找到一条逃生的路。
陆星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并没有感觉错,在这个地方,饥饿感确实是有如不存在一般,而且比在这幻境之外的时候表现得更加明显,甚至有种呼吸着此地的空气便已经足以填饱肚子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如同温度的变化不受控让人心神不宁一样,这种饱腹感的被控制同样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被她忽略掉的。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前方已然变成了一派繁花盛景状态下的桃树的距离,在这个观察距离下她能够依然清晰地看到这花树上的每一团花,却不至于遭到攻击。
而沉静下了心神她也并不难发现,此地的花细看之下其实与此前见到的异火使者有许多的相似之处,除了它们并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之外,从那些细小的移动动作与内芯之中的燃烧状态,都能够显示出它们确实是火而不是花。
如此众多的火焰集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