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母端出一盘闷红流油的鸭子,摆上碗筷,嗔笑着:“快洗手吃饭。”康城笑着应了,洗了手,碰到康父端着牛肉羹从厨房出来,忙搭把手接了过来。
康父还是一如既往没给康城好脸色,冷哼一声,反剪着手去了客厅。
“儿子近来瘦了,多补补。”康母笑着给儿子夹了一筷鸭肉,味道自然鲜美,可他吃的不是滋味。
他在这儿丰肴佳味,项以柔白捧着饭盒坐在电脑前,晚上只能拆开一袋细挂面水煮青菜。这样想着,他就如芒在背,他不能与她同甘共苦,却躲在这里抹一嘴油,无形中似乎也是种背叛
仔细一想,他近来对她也是愧疚成分居多。仿佛她在受苦受难,都是为了他们的爱情。他觉得压力山大,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苦,自己却乐享其城,这简直不像一个男人。
康母见他表情僵硬,猜出几分,问:“那姑娘还是不肯回家?”
康城深深吐纳一口气,点头。“以柔近来的工作也不是很顺利,我想不然爸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吧。”
康父冷哼一声,冷冷开口:“她父母都不管她了,我又有什么义务?”
“一个千金姐,能为康城做到这一步,也是怪不容易。”康母叹气:“老康,我看那姑娘也怪可怜的,都是爹生娘养的,干嘛这么冷怠人家的孩子?”
“那也是自找,何苦来呢?”康父觉得这简直就是报应,沉着脸驳斥:“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孝顺的人,还敢口口声声什么为了爱情。康城索性要跟她去,我也没他这个儿子。看你们两个能活出什么名头来。”
“我怎么跟你的?别动不动骂儿子。”
康母叹气:“康城,你也好好劝劝那姑娘。她为你做出牺牲,我们都了解,但是总有一,这样的爱会成为一种负担。最好还是让那姑娘回家去吧。”
康城勉强笑了笑,心却是沉了,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呢?可是项以柔相当敏感,近来她似乎开始自我否定,康城不由也觉得累。
康母给康城舀了一碗汤,这才想起来正事。
“对了,还记得你王叔家的闺女儿吗?”康母笑:“他们家搬来江宇也有段时间了,你俩又是朋友,现在也别疏远了。”
空气轻松起来,康城笑:“您暮雨瑰吗?”
“可不是。”康母没把“人家现在是单身”的后半段讲出来。
“家里搞微软的。”康母补充,“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也该见见面。这周咱们挑空,一起出去吃个饭。”
康城倒是没有多想,问:“不然把以柔也叫上一起去?”
康母表情微微顿了顿,和康父交换一下表情,两个人都有些迟疑。
这次的约会,稍带一点相亲的成分,想让两个孩子先见面看一看。康母不赞成项以柔和康城的事,但受不得儿子辛苦,面上态度也就放软了些:“不是不让带她来,她不是才找了工作吗?来去一趟也怪折腾饶。再者,见了面,人家问起她的家世,咱们怎么交代?怪尴尬的。”
康城想想也是,反正只是吃顿饭,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再什么。
那只八宝莲黄鸭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康母和康父吃了不利消化,也就是专门给康城做的,康城因为愧疚心理,也没怎么动。
康母笑笑:“把鸭子带回去吃吧。”又不往叮咛一句:“瞅空你就跟那姑娘,别一门心思跟家里杠。”着又偷偷塞给康城一张银行卡:“也别委屈了人家。”
康城以为自己的母亲接受项以柔了,语气上扬:“妈,您同意我们的事了?”
康母嗔他一眼:“上次送她回家那事,我就当是没有的。但是你给我听好,那姑娘家里人要是不同意,你们的事迟早是个麻烦。我可不愿单个离间人家庭的罪名,你也犯不着耽误了你自己。这事要到了六月份还解决不了,我自己跟她去,什么也得把她送回家。”
康城还欲再,康母的脸就挂搭下来,不容置疑:“你的感情干系着咱家的声誉。要是她的父母不同意,我和你爸这头也不同意。没得谈。”康城便不好再,只得悻悻而去。
项以柔可谓是极尽伤惨,接连被举报,被经理谈话,连同事看她也都是百般的不顺眼。
康城提着那只八宝莲黄鸭回到家。项以柔正蹲在地上洗衣服,白衬衫的袖口淋上了花生酱,白摊摊泡在蓝色洗衣盆里,怎么搓都搓不干净。
她挖了一坨洗衣粉,和在袖口重重地揉,揉的手通红,揉的鼻子发酸,眼泪直流。
现在她看待爱情,已同她心目中的罗曼蒂克完全两样了。爱可以不败于风雨,却会萎顿于平凡,何况她现在这样见不得日。
康城一进屋,就见项以柔守着洗衣盆,一抽一啼地哭着,整个脸捂在胳膊里掣动着。
“怎么了?”康城忙拉起她,近来她很反常,愁眉紧锁,切菜可以被辣椒熏哭,现在更是守着洗衣盆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