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也是很久远的事了。三中的课程进度快,高一半学期结束时就分班了。
下半学期就相对紧张,却又很无聊。丝织品的经纬似的,纹样织路都单调成一个样子。
她错选了理科,越后越越难。函数倒还有套路可寻,几何简直难死了,一面魔方摆在跟前,转出来的小方块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你也太笨了。”梁熙扮个鬼脸嘲笑亦真,“看我的!”结果穷兵黩武,连一面都没有拼出来。
“就这还嘲笑我呢。”亦真翻了个白眼,“我至少还能拼出来一面。”
梁熙岔开话:“天狗怎么还不来?我的夹菜饼都要凉了。”
408在五楼的偏角,最热的一处。
现在是六点二十分。距离早读还有十分钟,晨风吹开垢腻的蓝色窗帘,携着暴雨前沉闷闷甜丝丝的泥土味。像把湿漉漉的小刷子在脸扫来扫去,有点舒服。
加她们,教室里一共十个人,两个背英语,两个背语文,剩下四个复习公式。
“呀。”亦真拧了一下眉:“下午居然有体育课。晚自习又是燕燕的物理。她讲的题我完全就没有听懂过。一碰到稍微复杂的受力分析,我就画不对。”
“可别提了。”梁熙打了个哈欠:“这次周末,我唯一就写了生物作业。昨天生物老师居然怀疑我是抄的,我还被扣了学分,气死我了。”
“那还不是你蠢。”亦真自得:“我从来就不写生物作业。”语气仿佛是瞧不生物老师。
“我跟你说。不要直接把答案写去,要写过程。”三中的同学都把试卷当草稿纸。
教室里的人一下子多了,为了防止被喜怒无常的燕燕卡点抓包。陈天狗遥遥领先,百米冲刺在人群最前锋。
亦真一眼就看到了他。长中见方的白脸,头发像块被猫爪抓破的方布。蓝黑边框镜片后一双讷讷的小细眼睛,香肠嘴多会儿都是油漉漉的。
“燕燕来了!!”捷报传来。
匍匐在古红色桌面的几十座黑白色的“小山”瞬间崛起。伴随着“嗡”地一声,整个教室充满了活力,像蠢蠢欲动的马蜂窝。
亦真坐的笔直,心想:今天又是发奋图强的一天!
梁熙居然比她先找到课本。亦真一面找书一面背:“性状分离,性状分离——性状分离是什么来着?”
眼见燕燕来了,又发现书拿反了,赶紧倒过来,信手翻过一页。
“性状分离,性状分离是指,杂种后代中——巴拉巴拉小魔仙!”
含糊过一句,燕燕终于走了。前桌的李择琦开始愉快地歌唱葫芦娃和黑猫警长。
梁熙闷闷笑了一声,低挫着脖子,碰了碰亦真的胳膊:“快看快看!项以柔那个猪头迟到了!”
亦真循目望去,嗡嗡声小了些,原来看笑话的不止她一个。
亦真看见项以柔低挫着脑袋挨训。阳光直射在门口,在她黑色的扁脑勺子泛起一圈亮光。
“我说六点四十早读你就六点四十来?大家六点三十就来早读了,你知道十分钟意味着什么吗?下次再卡着点你就别来了!爱学不学,不学就滚回去!!”
“燕燕今天的心情怎么这么差?项以柔可真够倒霉的,就她一个人被燕燕拿了蹻。”梁熙若有所思。
项以柔灰鼠鼠进了教室,站在教室最后面背书。照惯例,是要被罚站一午的。
幸灾乐祸不过三秒。才下了早读,就有不少人被韩燕燕点名进办公室。又把项以柔包括在内。亦真笑飞了。
陈天悦和李择琦都被叫去办公室训话。陈天悦回了教室,从书包里取出十几个夹菜饼,他是跑校同学早餐的承包商。
“天狗天狗,咋了?”梁熙凑过去问。
“燕燕今天心情不好,说我作业完成的不好,把我揪过去扣了一分。”陈天悦道。
“你有我惨吗?”
李择琦不屑一顾:“燕燕说我周晚自习睡觉,扣了我三分,‘我见你翻来覆去睡的挺香’,我就想告诉她翻来覆去不是睡的香,是睡不着。”
陈天悦拍拍亦真的肩膀:“项以柔月考作弊,是不是你反馈给老班的?”
“我才没有。”亦真咽下一口夹菜饼,擦了擦嘴的芝麻酱,
“那还不是她蠢?一下抄的进步了几百名。挡了某些好学生的位置,人家当然要去举报她了。”
项以柔进门恰好听见,直瞪瞪看着亦真。亦真被她听见也没话说。
“有个事问问你。”李择琦转过身,也是捧着麻油油的夹菜饼,“你是不是夜烬绝的女朋友?”
亦真溜了溜眼,“夜烬绝是谁?”被梁熙踩了一脚,这在梁熙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
“你别装了,次有人见他送你回家。”
陈天悦接过话,一面摩拳擦掌,像旧世纪里打着布丁的麻衣伙计。因为专注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