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一惊。她知道这话语的重量。可还是有大梦初醒的不真实之感。
亦真忽然发现自己有无数次说不的可能。也许因为他灰心的表情让她觉得像在吃生石灰。也许是他为她做了太多而不得不领情。所以一次次的可能被一次次的搁浅了,太多说不的可能被积压,发酵。
现在他陡然抛出这么个问题,再说也说不出来了。梗在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难受极了。
“好吗?”抱的更紧。
“你其实是我不希望我说话的吧。”亦真别开脸。
他探长了脖子去吻她。从耳廓到颈,最后到唇。亦真忽然的清醒,又忽然的像烛火熄灭。她发现自己正被他压在沙发。
“既然你当初抱着那样的心情留在江宇,回国,甚至和我产生联系。难道现在止步不前是怕自己输?”他又挑衅一样迷惑她。
可似乎确实是这样。亦真当初几乎是抱【】有溺水不自救的心情。她觉得漠视自己太容易了。可习惯一个人居然是那样的可怕,她像一个半遂的戒毒患者,他就是毒品。
她问他:“你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以前他说幼儿园,现在说:“以为你不再的时候。还有三年前那次,从纽约回来的飞机。”
亦真还是摇头,认真地说:“夜烬绝,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不管是照顾柏新,接手项氏,还是筹备工作室和生日,甚至在纽约保护我的安全。种种种种。我不恨你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我不想再和你重蹈覆辙了。你明白吗?”
夜烬绝笑,说:“不用回答的太早。我给你时间。”
当晚他又送她回家。亦真知道拒绝也是徒劳,今天的拒绝是格外的徒劳。回家路,亦真有种奇异的心情。
“我给你看了一个新公寓。想带你去看看。”他说。亦真还是拒绝,可是喉咙不听话,竟像是一种认命的语气。
他自顾开着车,说:“就去看看,去看看又不会掉块肉。还是你担心自己招架不住?”
亦真不作理会,更好奇他现在住在哪里,问:“原韶希现在还在那里吗?”
“搬走了。她给我发了短信。”夜烬绝轻轻拉着她的手,继续道:“你一定会喜欢。像我们以前的公寓。”
亦真静静打量公寓里的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户,每一个装饰品,每一盏灯。几乎都还原了位置。相似而不同。
“夜景倒是更热闹。”亦真站在窗户前。他用胳膊碰碰她的,“喜欢吗?女主人?”
亦真侧头看他。“我可不是。”
“你不是就没人了。”
“没人是谁?”
他把窗关小。“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亦真一脸不信。
“咱机灵,什么都一学就会。”
“也不知道谁当初把我画成那样丑的。”“忘了把画拿回来了,明天再去取。”他又打岔。
亦真忽然想起可心来。如果学业顺利,她现在也应该大学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做了很坏的一件事,当初不应该那样推开可心的。
“你在想什么?”夜烬绝问。
“你知道可心吗?”亦真才预备往下说。夜烬绝道:“就那个和你一起发传单的小姑娘吧?你朋友?我记得有个资质贫困生的项目,她已经读大学了。”
“你帮的她?”亦真盯住他。
“她不是你朋友吗?”夜烬绝思了思,“也不算帮她吧,举手之劳。”
亦真忽然一瞬间被他的细致入微感动到。照顾柏新和经营Adela已经让她恨不起他这个人了。如果要说世对她最好的,一个是梁熙,另一个就是他。没什么放不下的,反正亲人之间也时常互相伤害。
(?˙ー˙?)
搬家是在两周后,恰正是秦严婚礼的那周。搬家还出于一个原因,张太太家真的如夜烬绝所说的那样遭了贼。小美差点遇害。亦真心想幸亏小美长的不美,又觉得根本是被夜烬绝给咒的。
“简直是无妄之灾。”亦真把眼钉在夜烬绝脸看,有种谴责的意味。
他用笑吞下,说:“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们这小区不安全。”
“我看就是被你说的。”
“不是。我第一次进这小区的时候,就知道容易遭贼。门禁卡的版本有十年了吧。围栏也不行,练过的人很容易就能进来。监控覆盖也不行,别说偷东西了,偷个人也不是不行。”
亦真把衣服丢进行李箱。“反正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成天吓我,现在出了事,就翘着尾巴头头是道的样子。”
他摸摸鼻子,乖乖纳着头收拾行李,小声:“反正你去哪个小区哪个小区就要糟贼。”
亦真把衣服丢过去,灭火一样盖在他脸,一瞬间没声音了。亦真心里咯噔一跳,还以为他生气了。
夜烬绝把衣服摘下来,小动物一样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