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得如同老树皮摩擦出来的声音有几分嘶哑,李拐子抬起眼皮看了穆清一眼,咧出一口黑黄的牙笑了一声,就继续垂眼大力的磨着手中的杀猪刀。
寻仇?
穆清停在破庙中央,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座破的败佛像,才摇头出声:“不适合脏了佛祖的眼。”
“脏了佛祖的眼?”李拐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双臂的动作停了下来,双肩却一颤一颤的,他垂头怪笑了好几声,才终于将头抬起来,直面穆清。
“早就脏了,你不是知道我吃过人?知道在哪儿吃的吗?就是在这里,这间破庙里,在这个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供桌上,就是我现在坐这张……”
“我把人生生活刮了,就用我手中这把刀,嗯对,是一把杀猪的杀猪刀,我就像杀猪那样,一刀一刀,又砍又片,拿起来血淋淋的,倒真像是猪肉,佛祖的眼早就脏了!”
“对了,我还给他上供了一些心肝儿呢!”
李拐子一边说一边笑,笑得颧骨凸起,一双昏黄的老眼似乎随时会塌陷到眼眶中去。
穆清沉默着看向他,并未打断他的话。
他还在笑,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而后他缓了一缓,将手中的杀猪刀敲得铛啷响,敲了好几下,他才继续道:
“知道我为什么吃人吗?”他咧着一口黑黄牙一个劲地笑,笑得身体不停颤动,连带着供桌也不停的抖了起来。
“因为我想活着啊!要饿死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树皮都被扒干净了,哪里都在赶我们走,都在赶我们……”
“要饿死了要饿死了……只能吃人了啊……味道、什么样的味道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闭着眼睛囫囵吞下去的,只有血的腥味味,我足足吐了三天,但是……”
“但是我活下来了,我活到了最后,我们一起出来的人中,只有我活到了最后,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到了现在!”
李拐子突然高吼起来,一双眼睛突然瞪得极大,让穆清清楚看到了他眼球上密布的血丝,也看到了他瞳孔深处的折磨与煎熬。
他的笑声在这时候终于停了,干瘦佝偻的身体却还在颤,还在抖。
穆清到这时才道:“我阿婆的尸体不见了。”
“阿婆?你的阿婆?哪个阿婆?你又是谁?”李拐子仰着头转了一圈脖子,似乎这时才想起有穆清这个人,而后嘿嘿笑道:
“你以为我吃了你阿婆的尸体?倒有这个可能。”
以神识窥视着这里的江绝在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当下就紧张了起来,急忙小心翼翼的往穆清看去。
然而却出乎了他的意料,穆清并未动怒,甚至没有任何的杀意,她还是那样,眸光清冷却浅含了三分笑,让人难以揣测她心中所想。
“你说说,你阿婆长什么样?我应该记得,我吃过的人都记得清楚,身上哪处有胎记我都能记得。”
李拐子当啷当啷的敲了几下手中的杀猪刀,把盘起来得双脚从供桌上放了下来,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有些兴奋。
“你们叫她独眼婆婆。”穆清直视他那一双昏黄老眼,在言语落定时,清楚的看到了一种恐惧从他的瞳孔深处迸发而出。
“你说什么?独眼?!哪个独眼婆子?我埋的那个独眼婆子?!”李拐子猛地就站到了地上来,因力度太大,直接就带翻了他身后那张供桌。
阿婆的确是他帮她一起埋的。
穆清点了点头。
李拐子见状,一双老眼中得浑浊被惊得尽数散去,像是宿醉之人突然清醒,他手中的杀猪刀哐当一声就掉落在了地上。
同时两声闷响传出,他双膝跪地,弯身疯狂的捶打地面,又哭又笑:
“那个独眼婆子,我埋的那个独眼婆子,不让我死的那个独眼婆子!她该死!她该死!该死!!”
穆清垂眸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在这时微微侧身,转头抬眸往庙外的远空看了一眼。
这一眼之后,一股浓郁的岁月气息就自她左手掌心中波荡而出,扩散出去后,远空中以神识密切关注着这里的几人再探知不到任何!
江绝目露讶异,刘雯、谢毅则纷纷变色,几乎同时的转头朝曹红玉看去。
曹红玉面色如常,心底却也是惊异连连,她再次尝试了一次,见依旧无法突破那股陌生力量后,便收回目光,对刘雯几人道:
“此事我会处理,你们且散了吧。”
话落,她便往前迈步,只一步踏出就消失不见,唯独空气还在微微动荡。
江绝看到这一幕,当即就眯了眯眼。
他记得……天罗宗派遣到天启国任国师的长老均是外门的金丹长老。
可……这位曹红玉长老怎么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