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懋虽说是挟迫萧练,但总还算给了萧练几分面子,给了他与何婧英一人一匹马。这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叔侄二人带着家眷游山玩水一般,就是萧子懋身后那两百雇佣兵看上去有些煞风景。
萧练慢悠悠地问道:“七王叔,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聊天?”
萧子懋眉毛轻轻一抬:“你想聊什么?”
萧练扯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让侄儿猜猜,是有人让你来这里找阴兵的?”
萧子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侄儿再猜猜,那人不仅仅是让你来找阴兵的,还让你顺便把本王与二王叔一起料理了?”
萧子懋伸手在马鬃上抚了抚:“贤侄多虑了。”
“唔。不是就好。毕竟五王叔还在此呢,到时候还不知道五王叔要倒向哪边呢。”
萧子懋的神色霎时变了变:“什么?萧云端也在此?”
萧练故作惊讶道:“七王叔怎么你不知道?”
鬼面郎君给萧子懋的信上写得清楚,让萧子懋在萧练与萧子良争夺阴兵两败俱伤之时杀了二人,再夺得阴兵,届时以他在雍州的根基与阴兵加持,储君之位必然为他所有。
可若是萧子敬也在此,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萧练回头看了看萧子懋的雍州兵马:“七王叔带的人好像差了点啊,五王叔可带了一百五十人呢,都是安西军。“萧练特意在“安西军”三个字上加重了字眼。
安西铁骑在边境的赫赫战功,素来让北魏贼寇闻风丧胆。萧子懋带的这些光膀子的雇佣军,看上去凶神恶煞,只怕在安西军前就变成了病猫。
萧子懋脸色不禁变了变:“贤侄只要带本王找阴兵就好。本王不会伤你。”
正说话间一声婴儿啼哭远远地传来,若不是正好大家都没说话,这声婴儿啼哭怕是传不到众人的耳朵里。可就是这样一声微弱的声响,众人的马都已经被惊得向后退了去。
萧子懋眉头紧拧:“什么东西?”
萧练微微一笑:“七王叔不是要阴兵吗,阴兵就这声音。觉得不好听,不如我们回去?”
萧子懋狠狠地瞪了萧练一眼:“你好好带路!”
“七王叔这就不耐烦了啊?后面可还有惊喜呢。”
再往前走了不到一里,方才那声还在远处的婴儿啼哭再次响起时就已经到了近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散乱的兵戈声,慌乱的脚步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也就是萧子懋一愣神的功夫,萧子良的兵混杂着萧子敬的安西军人,像滚动的巨型车轮一般从前方碾来。萧子懋见军队超他冲了过来,下意识地就拔出了佩剑。
可事情并不想萧子懋想的那样。他以为他会与萧子良的兵或者安西军兵戈相接,他甚至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但所有他想象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逃命的军人们直直越过了他,与那些光着膀子,拿着大刀的雍州军擦肩而过。雍州军们面面相觑,拿悬在空中拿着大刀的手尚未砍下,他们臆想的敌人就已经快速的穿过了他们的阵营。
没人怕他们的刀,也没人怕他们的光胳膊,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至于那些跑过去的将士们,如果他们还来得及说话的话可能会说:“萧云昌你个傻逼,堵着路干什么。”但在这样逃命的时刻,这些将士已经来不及顾及他人,所以他们选择忽视萧子懋,沉默而迅速地越过了他。
将士们既然没有时间骂,萧练便替他们骂了:“萧云昌,你是没脑子吗?现在还不出来是个圈套吗?”
“什么圈套?”
萧子懋问出这句后,萧练与何婧英双双翻了个白眼,自己被这样的人挟持了,也真的算是挺背运的。
其实也怪不得萧子懋没脑子。他对阴兵的认知还停留在天降神兵的想象中,来敬马槽原本也就是为了收拾一场残局。不过这残局与他想的有些出入而已。
萧练怒道:“萧云昌你个傻逼你想想,萧云英与萧云端他们为什么不打架,反而手牵手逃命啊?”
话音刚落,萧子良,王融,萧子敬,萧子真四人已经纵马逃了近前,见到萧子懋都是一愣:“云昌你怎么在这?”
如此客气的话语,就差再问一句“今天你吃饭了没?”。
可眼下这兵荒马乱的样子,哪里该是兄友弟恭,寒暄家常的时候?
还是雍州兵比萧子懋聪明一些。他们心里没有萧子懋那么多盘算,单纯是因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一盘散沙而已。他们虽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但也算看懂了形势。五论前面的东西是什么,总之是让两军交战变得不重要的东西。
一定就是致命的东西。
雍州军抡圆了他们的光膀子跟着逃跑的将士掉头就跑,甚至连个招呼都没跟萧子懋打。
如果萧子懋到现在还没认清形势,那他的智商一定不足八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