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的火光十分微弱,一方面是三月的树林枝叶繁茂,遮盖了天上的月亮。另一方面是萧练不敢用太明亮的火把,怕惊动了山匪。
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树林显得格外阴森,根本无法想象,白日里这样的山中会在山腰处有一片桃林。更难以想象,这样的桃林不远处会有一个山匪窝。
萧练与何婧英跟着胖虎在树林中走着。忽然胖虎低吠了一声。萧练走道胖虎身旁蹲下,火光照亮了胖虎前面的片泥地。
泥地比周围潮湿一些,泥土似乎被翻过一般。细看过去,这些泥土不是被人翻起的,而是重重叠叠数个马蹄印印在上面,造成了泥土被翻过的样子。泥土旁的树上有一圈浅浅的勒痕。
萧练借着火光,将周围的树和泥地依次查看了一番说道:“这些树上都绑过马匹,应该是那些山匪一开始就将马拴在这,在山道上绑了季尚与王姑娘之后乘马去了。”
何婧英心中“突”地一跳:“提前将马准备在这里?可是今日我们是临时起意要去赏桃花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萧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起之前查鼠疫时那些被割舍的家奴家人,心中更是不安:“难道又是府里的家仆?”
何婧英摇摇头:“自查出鼠疫的事情之后,我就对王府与太子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家底查了一遍,都是清白的。每个月还借着打赏为由,送些米和油到那些丫鬟小厮的亲眷家里。最近一次就是在三天前,都没什么异样。应当不会是府里的人。”
萧练:“难道是季尚身边的人?或者王姑娘身边的人?”
何婧英:“季尚平日里独来独往不带小厮应当不会。王姑娘身旁就一个张妈妈,张妈妈不是会害王姑娘的人。”
萧练寻了一圈,见新鲜的泥土沿着西北方向蔓延而去。萧练指了指:“应当是那个方向。”
二人沿着印记朝山上走去,越往上走,泥土越干,马蹄印就越来越难找,直到一个岔路口马蹄印彻底消失了。
萧练左右看了看,两条路,一条上山,一条下山。上山的路好走,下山的路却是十分难行。
下山的路要沿着石壁向下,那石壁是天然形成的几级台阶。从台阶而下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是在陡峭的山壁上裂开一个半敞的洞穴天然形成。半敞的洞穴一边是陡峭的崖壁,一边是悬崖。悬崖并不高,但通道特别窄,只供一个一马列队通过。
萧练蹲下伸手在下山的石壁台阶上摸了一摸,上面有散落的泥土,还微微有些湿润。
萧练指了指下山的路:“山匪应该是走的这个方向。”
何婧英:“为什么?”
萧练:“马蹄印到这里就没有了。上山方向的泥土虽然干燥,但几匹马通过,怎么也会留下点痕迹。而下山这边全是山崖,石头坚硬,马蹄不会留下印子。”萧练沾了泥土的手给何婧英看:“还有这些泥土,还没干,应当是才留下不久的。”
萧练又道:“媳妇儿,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巧了?”
何婧英点点头,她也觉得蹊跷,除了方才说的山匪打劫寻常不会选择王府下手外,还有些别的疑惑。但这些疑惑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她没能抓住。
萧练说道:“我们今日找到徐公公的时候,周围都还围了不少人吧。看今日卡在路上的车,还有几辆还算是富贵。这里的桃花早就开了,这段时间都有人来这山上看桃花。这些山匪难道从来没出过手?第一次出手就挑了王府的马车。他们是活腻了还是脑子有病?”
何婧英对萧练这句“脑子有病”的评价十分认可。
萧练又接着说道:“我觉得这群山匪不是寻常的山匪,此处可能连大本营都算不上。这下山的路要运点物资进来太难了。山匪经常要拦路抢劫,就这地势,大件的不敢抢,重的运不进去。难道他们抢到宝箱后,不立刻回自己老窝,还要紧接着就去换米不成?”
何婧英:“如果是只做杀人越货买卖的山匪,就有可能。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山里洞穴又多藏人也好藏。”
萧练嘴角一勾:“这些杀人匪徒们还挺浪漫的,住的地方还挺人杰地灵的”
山路狭窄,一个看不清可能就会摔了下去。二人又找了些干柴来做了两个大些的火把拿在手里,在下山的路上做了个记号,用火光照着阶梯就准备往下走去。
可胖虎这只怂狗,下了两级台阶后,四肢肥腿吓得直抖,呜呜咽咽地趴在台阶上死活不肯走。萧练只好把胖虎拎了上去,也不管胖虎能不能听懂,认认真真地嘱咐了几句,转身与何婧英一同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山风带着悲鸣的呼号吹过悬崖,穿过半敞的石洞,吹得两只火把猎猎作响。二人的影子印在石壁之上,忽而拉长忽而缩短,远远看去,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恶鬼。
穿过半敞的石洞很快就看到尽头,两人正是疑惑之间,忽然被左侧一道闪烁的火光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