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闪:“这只是寻常的安神药而已。”
何婧英哑然失笑:“寻常的安神药?寻常的安神药会让你杀了那个小太监?”
萧昭业恼火道:“不过是个小宫女而已!”
何婧英气极反笑:“不过是个小宫女?那她做错了什么?”
萧昭业说不出话来,只能将头埋进自己的臂膀间,不停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大雨从天际尽头的乌云中落下,风席卷起被雨淋湿的焦土气息,掠过东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的萧昭业与数年前在破庙里哭泣的少年身影重合。仿佛这么多年,那个少年从未长大一般,他的罪孽没有得到佛祖的谅解,他的悲鸣也从未从破庙中离去。
何婧英的手轻轻抚着萧昭业的脸颊:“我们不要再吃这个药了好吗?”
萧昭业迷恋似地握住何婧英的手,将她温柔细腻的手掌贴在唇边。半晌只听他沙哑地说道:“阿英,没办法的,没人能戒得掉的。”
何婧英鼓励似地看着萧昭业:“法身,我可以帮你,只要能忍过难受的那一刻,就能戒掉他。法身你相信我。曾经萧练就成功过。”
萧昭业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神煞时冷了下来,他“啪”地甩掉何婧英的手,戏谑地说道:“本宫不如他,你满意了吧?”
何婧英脸上空白了一瞬:“法身……”
“够了!”萧昭业丝毫不给她说话解释的机会:“你心里怎么想的本宫会不知道吗?”
萧昭业从何婧英的时候抢回小瓷瓶:“还有本宫怎么吃上这个药的?还不是你害的?或者……”萧昭业磨着后槽牙,阴森森地说道:“我该说你们?”
何婧英心中一寒,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去竹邑被强制灌下这个药。她体内有白神珠没有事,但是萧练没能幸免,也因此在萧昭业的体内留下了药力。
何婧英颤抖着说道:“你只是病了。我可以陪着你……”
萧昭业怒喝一声:“住口!”
萧昭业满目通红,抬头看着何婧英,犹如一只濒临绝境的困兽:“你现在是要可怜本宫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一事无成?”
就像硝烟燃尽战场,充斥着焦土与血腥,在灵魂深处留下狰狞的灰影,只要轻轻一动,便会让扭曲的灵魂在污秽的沼泽中淹没。
何婧英眼前弥漫起一层雾气:“法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婧英有一瞬怀疑自己的是否真的认识眼前这个人。数年的记忆仿佛成了现实无情的笑柄。数年的回忆仿佛只是一个藏在记忆深处,被无数次美化过后的笑话。
萧昭业有一瞬的怔忪。
何婧英摇摇头,有些落寞地笑了:“真的是因为这个药的原因吗?”松松的发髻垂坠在脖颈之后,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扫着她的脖颈。
青丝轻拂过脖颈,以前让萧昭业那么心动的场景,现在看在眼里只剩下冰冷。萧昭业低垂下眼眸,嚅嗫着问道:“你要走吗?”
何婧英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只是要回瑶华殿。殿下好生歇息。”
萧昭业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寒芒,何婧英心头一紧。果不其然萧昭业下一刻忽然暴起,从后面抓住了何婧英的脖颈,将何婧英重重地摔在床榻上。背脊重重地撞在床角,一股铁锈味自脊椎灌进鼻腔。
萧昭业恼怒地看着何婧英:“你哪都不许去。没有本宫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一股火气腾地蹿上何婧英的头顶:“你发什么疯!”
萧昭业勾着嘴角,冷冷地笑道:“本宫就是疯了。本宫竟然容忍你跟那个人卿卿我我那么久。你感觉怎么样,他比本宫厉害吗?”
何婧英感到胃里一阵恶心:“果然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从来不说?难道就是为了考验我?”
这句话说出来,就连何婧英自己都觉得可笑。
萧昭业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他冷冷一笑:“我原本,是不想回来的。”
何婧英心脏被重重一击。原来这就是真相。“所以杨珉之在下了重生咒之后,你没有跟我一样重生,不是因为杨珉之出了什么错,而只是因为你不想回来?”
萧昭业脸色有一瞬的苍白。
何婧英半垂了眼眸:“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徐婉瑜为什么敢烧王府?”
萧昭业嘴唇哆嗦了一下。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错乱的时空呼啸而至。
彼时他已与萧谌说好,打开了东华门,只要去乱石岗上将兵带来,杀入皇宫,就可以在废立太子的诏书下来之前,将太子扶上皇位。可当他去乱石岗上调兵之时,萧子敬的安陆军却突然杀到。安陆军铁骑一到,实力悬殊之下,还有谁愿意跟他走?
谋反已是死罪,他想要退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独身一人大开杀戒,从乱石岗一路杀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