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尸体的板车骨碌碌艰难走在雨后泥泞的小路上,车轮时不时会陷在坑坑洼洼的泥坑里,溅得推着板车的两个侍卫一身的泥。
“真是倒了血霉了,大早上就来做这个。”说话的侍卫一脸不耐烦。
另一个侍卫小声道:“省省吧,这宫里哪天不死人啊?我倒觉得早上好,晚上不是更吓人吗?听说乱葬岗在闹鬼呢。”
“这世道,鬼都活不下去。不过你说说这个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自杀干什么?要是放以前啊,这还是要论罪的。”
说话时板车又抖了一下,那个侍卫伸手扶了扶板车上裹着草席的尸体:“我哪知道,这个人我就见过两次的,好像是才来净宫的,可能是什么事情想不开吧。”
“死都死不干净,还害得我们走这一遭,他跳个井什么的不行么?看不见也就不用管他了。”
“嗨,你行了,死者为大。这世道说不定多久就轮到我们了,积点口德吧!”
“我呸!你才是少说点不吉利的话吧!都要到乱葬岗了你咒谁呢!”
那个侍卫挥了挥手敷衍道:“行行行,说不过你,找块地方掘个坟埋了吧。”
板车推进乱葬岗,惊起一片鸦雀扑着翅膀四处乱飞。两个侍卫将板车上的尸体裹着席子放到地上,找了块阴凉点的地方拿起铲子开始挖坑。
乱葬岗上常年都散发着一股腐臭味,那个侍卫挖着挖着就不耐烦了。“太他娘热了,这就不是人做的事!”那个侍卫将铲子扔在地上:“老子去尿个尿。”
说罢那个侍卫骂骂咧咧地走到了林子后面去。乱葬岗上到处都是坟包,和被野狗叼出来的碎肉骨头,哪都不干净,连尿尿都找不到一个好地方。那侍卫撇着嘴四处走了一圈,见反正四处都是坟包,干脆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对着那个坟包尿起尿来。
一泡子尿还没尿完,那坟包里忽然发出“啵”地一声响,一只手从坟包里伸来出来。
“啊!!!!!!!”那侍卫裤子都来不及就摔在了地上。
另一个正在挖坑的侍卫听见了,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撒尿的侍卫提着自己的裤腰带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坟包里伸出的手来:“鬼!鬼!”
“白日里哪来的鬼?”
“那就是诈尸了!”
“大白天的诈什么尸?”
那侍卫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摆手道:“不埋了,不埋了!老子不干了!这什么鬼地方!”
“诶,那那个太监怎么办呢?”
“老子管他怎么办!”
那侍卫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推着板车就要走。
“诶!你等等!”另一个侍卫赶紧将那裹着席子的太监推进刚挖的浅坑里,又将周围的土胡乱推了些在席子上,权当是埋了。
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出了乱葬岗。
就在方才那个侍卫尿尿的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他脸上脏污不堪,伸出的手上也全是泥。
他走到那个浅坑前。刚才侍卫就是草草的推了土上去,他连铲子都不用,伸出手把土拨了开去,就露出了里面裹着尸体的席子。
他将席子打开,石斛莩骨瘦如柴的脸就露了出来,脖颈上一道清晰的紫痕。
黑衣人叹口气,伸手在石斛莩的身上摸索起来。他先检查了石斛莩的手上,他手五指拳曲但手心里空空如也。黑衣人再脱掉石斛莩的鞋子检查了一番,又探进衣服里,除了瘦骨嶙峋的骨头,他什么也没摸到。
这已经是这三天来他检查的第九具尸体了。
就这死人的速度,王妃真的能在宫里坚持十天吗?
黑衣人蹲坐在石斛莩的尸首旁边,将鞋子又给石斛莩穿了回去。死太多人了,黑衣人也不希望石斛莩到了地下去的时候太过于难看。
黑衣人替石斛莩把衣服穿戴整齐又将席子给他裹了裹。忽然他盯着石斛莩脖颈上的青紫色愣了愣。
黑衣人虽然不懂仵作那一套,但他是飞索卫,被他绞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记得用飞索绞死人时。那些人都会因为窒息而嘴巴微张,舌头也会伸出来一点。但这个人怎么是牙关紧咬的?
黑衣人伸手摸了摸他脸颊和脖颈,果然从外面就能感觉到他下颚处鼓鼓的有东西。
黑衣人一喜,赶紧掰开他的嘴,但他的牙关咬得十分紧。
黑衣人心中一惊,这个人在吊死的时候难道还能一直紧咬牙关不放吗?这是要有多深的执念才能控制住?
黑衣人没有办法,只能捏着他的下颚,两根手指一用力,将他的下颚骨卸了下来。那原本放在嘴里的东西,因为上吊的时候舌头前伸,都已经快滑到了喉管。如果不是石斛莩在上吊的时候咬紧了牙关,没有让舌头伸出来,这团东西就会完全滑进喉管拿不出来了。
黑衣人伸出两根手指将那一团东西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