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这个时代的法理上说,罗立的嫡母是诚意伯夫人,那罗立正经的舅舅,就是诚意伯夫人的兄弟,毕竟罗立的生母只是姬妾,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姬妾的娘家,跟主人家是论不上亲戚的,要不然有些有钱有势的主子,弄上几十个姬妾,难不成那人家有几十个舅老爷家不成?那肯定不可能的,正儿八经的舅家,只可能是嫡母的娘家。
但法理归法理,现实归现实,现实里,就算府上不会跟哪个姬妾的娘家论亲戚,但具体到庶子庶女身上,关系好的,还是会认亲生舅舅的,就像罗立,跟法理上的诚意伯夫人娘家兄弟根本没来往,基本上都不认识,相反,跟生母的娘家兄弟,却来往密切,是当正经外家来走动的,估计等分家后,自己当家作主了,就真的成舅家了,现在在伯爵府,还只敢私下来往。
罗立想跟谁来往,安然自然管不着,但要是对方侵害了自己的利益,那她就管得着了,之前新来乍到,忙着诚意伯夫人和世子夫人的事,没想到这一家的事,也就罢了,现在罗立来要钱,让安然想起了这一家,那自然就要想办法,应付应付了。
要说罗立外家也没有什么大过错,就是呢,人太会生——罗立外祖父给罗立生了五个舅舅两个姨妈,这五个舅舅每个人又生了不少孩子,这人一旦太多,一大家子开销,就算生活水平不怎么样,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一大笔钱——又被罗立养的越来越懒,谁让这便宜钱来得太容易了呢,得钱太容易,就容易形成依赖,产生惰性,自己不想做事,就指望着罗立养他们那一大家子。
但罗立养自个儿都成问题,哪里养得起那一大家子,糊弄着糊弄着,就糊弄不下去了。
后来不知道是谁撺掇的——不知道是罗立外家自己想到的,还是诚意伯夫人或世子夫人“帮”他们想到的,反正罗立外家就跟罗立说,他没钱不打紧,他媳妇有钱,他媳妇的钱就是他的,这都一家人了,问他媳妇借点钱用用总是行的——这些话是原身后来打听到的。
罗立虽觉得找媳妇要钱不太好,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家那样子见死不救,所以便吞吞吐吐地找原身,问她能不能借点钱给他外家用用。
原身在这方面倒守得住,没有一味将钱给罗立,只给了一两次意思意思,再要就说没有夫家不养她,还要她养夫家外家一大家子的道理。
理是这个理,罗立也没强迫原身将钱给他,但罗立没要到钱,心里自然不快活,再加上不知道是那几个世子夫人安排的姬妾撺掇的,还是谁撺掇的,反正自那以后,跟原身的关系便越来越差,而这,就让原身难过了,毕竟跟丈夫的关系本来就因他那些宠姬的原因越来越不好,现在更不好,眼见得要形同陌路了,能不难过吗?
这时她就后悔了,开始将钱拿出来给罗立,但罗立这时已经不要她的钱了,让原身本就抑郁的心情,越发抑郁。
这时安然看罗立来找她要钱,回答跟原身差不多,之所以跟原身说差不多的话,就是想看看是谁在罗立跟前撺掇的,现在罗立身边已经没了姬妾,要是因此罗立没来找自己要钱,那说明,这事就是姬妾们撺掇的;要是姬妾不在了,罗立还来找自己要钱,肯定就是别人撺掇的了,到时她会拔出萝卜带起泥,将幕后之人,一把揪出来的。
这会儿罗立看自家的钱箱和账本上的确没钱了,不由失望,不过也知道,府里给自家发的钱也不多,平常他们这个小家有开支,有时还要打赏下人,然后偶尔外家来要钱,也会给,再加上最近安然怀孕了,买了些吃的用的,花销增大,会因此掏空也很正常。
于是当下罗立没办法,只得跟愁眉苦脸、前来要钱的三舅说了,道:“三舅,暂时手上没钱,等这个月的月钱发了,你再来,没办法,您外甥媳妇怀孕了,最近吃的用的东西增多,钱花光了。”
心中不由暗道,幸好将两个姬妾打发走了,要不然还有她们的开支,自己的钱要更不够用了。
三舅倒不是什么坏人,虽听说没钱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外甥,一向不藏奸的,说没钱,肯定就是真的没钱,当下便点点头,道:“好,老舅知道了,要不是手上实在没钱用了,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会来找你要钱,我们也知道,外甥媳妇怀孕了,要钱用,我们做舅舅的,没钱给外甥媳妇用,本来就不好意思了,还来找你们要钱,就更不好意思了,你没怪我们,老舅就念你的好了。”
罗立忙道:“哪里的话,我知道舅家的情况不好,要是手里有钱,自然是要帮的,哪有我们吃着,让舅舅你们饿着的道理。”
三舅又是一顿感谢,当下便离开了,徒留罗立在那儿为了钱的事操心,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他生母原是前诚意伯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环,在前诚意伯夫人怀孕后,亲自安排侍候诚意伯的,后来一举有子,本以为苦尽甘来,结果不两年病逝。
既然生母是丫环出身,罗立的外家自然条件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