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生皮的轒轀车正缓缓而行,冲向上邽城下。
轒轀车有四轮,没有车底,车里头的十名士卒皆是腰挂环首刀,脚踩实地,双手推车。
车子很快就进入弩箭的范围,只听得开始有“彭彭”的声音,这是箭羽射到车皮上的声音,站在最前面的士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箭羽不断地落到前面的地上。
越是向前,箭羽的力度越大。
“噗”地一声,在离城下不足三十步的时候,终于有一支箭羽射穿了车皮,从一名士卒的脸上擦过,溅起一道血线。
士卒的身子一下子绷得紧紧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这支箭,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穿过了自己的脑袋。
轒轀车后头,还有木幔车,在安装了轮子的车上,撑起一大块木板,士卒低着头,躲在木板后,埋头推车,直冲城下。
最简陋的,莫过于士卒单手撑起的盾牌,呐喊冲城。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幸运的,更多的士卒,则是直接推着云梯冲上来,身子直接暴露在城上敌人的弓弩杀伤范围之下。
咻咻地密集破空声,密密麻麻地攒射下来,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气势,再加上重力的作用,时不时地还闪过亮光,像暴雨洗礼一般落到了汉军的头顶上。
向前猛冲的汉军士卒,不少人的身子上时不时地爆出血花,仍旧有惯性向前冲了几步以后,这才因为失去了力气的支撑,软软地倒到地上。
即便是冲到了城上,简陋的云梯依旧给不了士卒太多的保护。
羽箭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有檑木滚石从城头砸下来。
攀爬到一半的士卒,被砸中后,惨呼一声,直接翻身掉了下去,摔了个血肉模糊。
极少数能奋勇而上的队率,刚刚越过女墙,数杆长枪便捅过来,还没看清墙上到底有什么,他便被高高挑起,半空中的身子飘出血花,淋下一片血雾。
“轰!”
“轰!”
“轰!”
趁着士卒顺着云梯蚁附而上冲城车终于找到了机会,直撞城门,以巨大的原木做成的撞木一次又一次地冲撞着城门,无数尘土飞扬。
可惜的是,厚厚的城门后头,早已经用屋梁石块原木等物堵死。
即使石块檑木不断地滚落,但城门依然矗立在那里,毫无打开的迹象。
反而有石头突然砸下来,推着冲车的士卒有人一声惨呼,倒地不起。
自古以来,攻城一直就是以人拿填堆而成。
城下的汉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见有人推出巨大的橹盾,立到城下不远处,弓箭手靠着橹盾的保护,开始引弓抛射。
一时间,乱箭如雨。
正站在城头奋力射箭的曹兵一个不防,有十数人的额头、脑袋、胸口等处,插上了箭羽,红的白的,污物横流,“呃呃”作响,倒在城墙之上。
更有甚者,直接翻倒落到城外。
从城下射上来的箭羽,更多的是射到城墙上,或被弹了下去,或直接插入墙中。
不一会儿,城墙上的不少地方便插满了箭,犹如箭林。
吴懿站在一个小山坡上,看着士卒们不断地倒上,不断地补上,伤亡惨重,依旧没有任何进展,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上邽城,不愧是光武皇帝派了数万人马攻打几个月都没能打下的坚城。
引渭水支流作护城河,如今开春,正是渭水上源融冰之时,河水充足。
再加上后方又有临渭县接应,城内守兵根本没有后顾之忧,自是有坚守之心。
如今攻打了近十日,才填平了护城河,摸到了城墙下,却已经损了四千多的士卒。
看着士卒冲了三次,云梯渐毁,士气开始低落,吴懿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鸣金声起,士卒如潮水般地退了下来。
城上响起了欢呼声。
不一会儿,汉军的辅兵空着两手,不佩兵器,不着胄甲地走过来,开始默默地清理城下的尸体,同时挪走哀嚎不已的伤兵。
城上的守兵无人张弓射箭,只是警惕地看着。
待汉军辅兵清理完毕,底下还堆了一小堆尸体没有运走,这是曹军的倒霉鬼从城上翻下来的。
于是城上开始吊下吊篮,曹军派了人手下来运回自家同袍的尸体。
从最西边陇西郡的武襄城,到天水郡的冀城,然后是上邽城,再到南安的临渭城,皆是旁靠渭水而建。
同一时间,同一条河,类似的情况也在武襄城和冀城上演着。
曹魏的将士依靠城池,对汉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他们都知道,拖得久一日,朝廷的援军就会近一日的路程,对自己就越有利。
在冯永离开一日后,马谡也跟着出发,目标是街亭,两军首尾相连,蜿若长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