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怒道,“正是因为番须道上来的曹贼没有多少人,所以吾才决意要去救。曹贼不惜走小道翻陇山而来,正是证明其已到了最后关头。”
“既然如今曹贼已经到了不得不弄险的地步,吾若能与略阳城内的李将军内外夹击,击溃其部,那陇右大局便一战而定。”
“你让吾紧守此处,乃是只求无过的怕死之举,非丈夫所为。”
看到自己这般苦劝,马谡却听不进去,柳隐只得又问道,“那若是再有曹贼自南而来,又当如何?”
马谡就等着柳隐这个话呢,当下便拿住他的话头,“南边自有吴将军,曹贼安敢如此?不过你既然这般说,那吾便拨两千人与你,在此守住便罢了。”
“广魏与关中的曹贼隔山绝水,何得如此密切配合?你既然这般害怕,那就莫与我抢这功劳便是。”
在马谡看来,张郃乃是曹贼名将,又是驰援陇右的主要人物,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曹贼已经无计可施了。
若是能击败他,不但断绝了曹贼最后的希望,同时这也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当年先帝在汉中之战时,最为忌惮的便是张郃,自己若是能打败他,岂不是证明先帝临终前所说的那句“不堪大用”的话是大错特错的?
想到这里,马谡心头更是火热。
自己带上五千人,再与略阳李盛的五千人内外夹击,还怕区区涉险而来的几千人?
柳隐长叹一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马谡带着主力扬长而去,他回到城里,本欲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陇关上的冯永。
但又想到丞相调街亭兵力,乃是秘密而行,让人不得外泄高将军离去之事,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安排。
如今略阳未失,街亭无恙,若是自己先没了方寸,着急向陇关的冯将军救援,真要援军下山来了,街亭却无敌踪,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如此反而会因此坏了陇关的防守,柳隐这般想着,遂只得熄了这心思,先令人加强街亭的营寨防守,同时密切注意马谡与南边广魏清水县的动静。
马谡立功心切,一路上催动大军急行,人马少有歇息,同时派出哨探,准备让略阳的李盛做好接应。
哪知当他行至一半路程,便看到前头有大批的汉军正向自己这边溃败而来。
溃军看到马谡的人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皆是呼救不已,冲了过来。
马谡大吃一惊,连忙让队伍停下,收拢溃军,询问情况。
“跑了,李将军跑了!守了半日,他就自己一个人跑掉了,”败兵脸色惨白,神情中带着恐惧,“曹贼非常厉害,打不过,我们打不过”
“略阳城呢?”
马谡大感不妙,又看到这个溃兵语无伦次,当下便狠狠地打了这个败兵一巴掌,大声问道。
溃兵这才有些回过神来,放声大哭,“破了啊,将军!那李盛,乃是无胆儿,曹贼才堪堪上了城墙,他就自己先跑了!”
“无人主持大局,那曹贼极是凶猛,大伙挡不住了,挡不住”
说着说着,他似乎又回想起曹贼凶悍不畏死的模样,当下身子竟是有些颤抖起来。
马谡只觉得耳中“嗡”地一声,自己特意排斥柳隐,让李盛带兵前往,曹贼没来还好,若是敢来,只要依城守住,不让曹贼过去,那就是大功一件。
没想到李盛竟是这般地废物,送上门的大功劳都不要。
不战自逃,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他还待要问话,只听得远处有隆隆雷声,底下有哨探急忙来报,“将军,那曹贼过来了!是骑军!”
“怎么会这么快?”马谡大惊,连忙传令,“列阵,快列阵!”
那些刚刚收拢过来的败军,一听到那雷声,皆是脸色惨白,有人喃喃自语,有人浑身颤抖,他们这一路被曹军像赶羊一般赶过来,已经被吓破了胆。
雷声愈发地大了,如同闷鼓一般敲在这些败军的心头上。
“来了来了”有人站起身来,不敢看向后方,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直接冲出阵形,大声疾呼,“曹贼又来了,大伙快跑啊!”
同时有几人也跟着大喊,“快跑啊,打不过了”
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败兵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跟着向后跑,竟是把刚刚列好的阵形给冲了个半穿。
马谡扭头一看,差点吐血。
可是没有时间让他重整阵形了。
张郃本就带着背水一战的念头而来,如今攻下略阳,只是第一步,若是没有办法打通街亭,与广魏郡的清水县兵合一处,那也是枉然。
所以他故意驱赶着略阳败兵向街亭而来。
马谡与七百里之外的卫臻有着同样的缺陷:眼高手低,经验不足。
他把败军收拢在自己的军中,已经算是失策。
因为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败卒恐